“顾如飞,你不用急。”夏琰的双眼在与他对视时泛起一丝浓重的血色,“就算我今天只杀两个,也一定有你一份。”
顾如飞再是少年血勇,听闻此语也禁不住浑身发凉,一句话都说不出。夏琰却已经将目光转回至拓跋孤:“我就是好奇,拓跋教主,贵教那位什么事都喜欢先插一手的单先锋,今日怎么缩头乌龟似的,到现在都不出来,反倒是你堂堂一教之主来此做这个‘先锋’?不但他不在——这地方一个单家的人都没有——他该不会是连你也算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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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提我姑父!”顾如飞听他几句话,火气又腾了起来,一时忘了害怕,呼召左右:“别跟他废话,杀了他给我姑父报仇!”
夏琰侧身稍让,向后递以眼色,跟在他身后的是张庭之副尉,当即会意,拔刀为号,率众迎上。
“你不肯说,我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刀风剑气于身周呼啸,夏琰却犹如置身事外,依旧看着拓跋孤,“不过就是与上次一样——没关系,他若不敢来,等我翻遍了青龙谷,总能找到人的。”
拓跋孤并不是不想说话,他的确是说不出话。他其实并没有听懂“与上次一样”是哪样,但“翻遍青龙谷”这几个字,却是懂的。夏琰看见,他那只已经抬起多时的手掌,此时竟隐隐然又现出几分青色。怎么——他心中惊讶——莫非拓跋孤到此刻,还能运起内力?
他说的“与上次一样”,是上一次,单疾泉将自己扣作人质的那一次。他早识透他那样的伎俩了——他记得那时候他堂而皇之地对自己说,打算在朱雀威胁到青龙谷的最后时分,将自己交出去,还要自己充当那个说服朱雀的角色,让他息事宁人。今天单疾泉当然会故伎重施,因为今天他的手里也有一个最好的人质。刺刺不会希望青龙谷受到伤害,正如那天的自己也不希望青龙谷受到伤害而甘愿这样为他利用。那时的自己何等天真,而今天的刺刺,一定也是同样的天真。
但今天的自己却不会如单疾泉所愿。他在心中确信。他只是真的有点好奇——他以为,拓跋孤垂死,青龙谷告急,此时此刻应该已是单疾泉带着“人质”出现的时候,他为什么迟迟不来?许山问是不是自己杀了单疾泉,顾如飞说要杀自己给单疾泉报仇——他倒是想杀单疾泉,如果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他分明连个影子都没有。
没关系。他还是这样对自己说。只要你在青龙谷,我总会把你找到。
他看见拓跋孤手掌上的青色气息愈来愈重——他在不动声色地蓄力,仿佛以那样的身体,竟还能够推出足以致命的一掌。他此时倒有些佩服拓跋孤的拼死一掷——就算有拓跋夫人试为他疗伤,以她的功力不过杯水车薪,拓跋孤还能借以燃起这星青色焰火的只怕是残余的那一点点性命本元。为了这青龙教的一线生机而涸尽自己?不论其它,至少这个教主,还不枉谷中这些人的一声尊称。
拓跋孤果然暴喝了一声,身形忽然拔地而起,躯干四肢的血脉在他动作的同时因为突然发力裂开数个血口,鲜血汩汩而出,而他恍似不觉,和身扑至,将性命倾注于右掌之中,居高临下向夏琰压来。本来位于他身前的向琉昱与另一名组长受他骤然大力激荡,一时站立不稳,被他逼开几步,夏琰已欣然出掌相迎——当此时他亦不想再用什么手段,“潮涌”大约是他能送给拓跋孤的最好归宿。
那面拓跋夫人见得,直是心肝俱裂。新的飓风扑面而至,青龙心法与明镜诀再度相遇。“阿孤!”她失声叫他。在一切理智回归之前,她什么也没有想,双足一顿,亦和身扑向那两人交掌的飓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