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再蠢也看得出,温国公不欢迎她。
在沈遥的印象里,外祖父是和蔼可亲的,小时候他会抱着她在膝头看皮影戏,会带着她看烟火,会告诉她,长乐,你是世家的明珠,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不及你。
在沈遥被许配给裴家后,温国公找到她,长乐,祖父会帮你的,不会放任你嫁到江南的。
自那之后沈遥就再也没见过她最亲的外祖父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样。
沈遥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的坐下。
“温国公,既这样,我就直入主题了。”
沈遥看向温国公,“兄长已去,他走之前安排了阿确继位,国公想必很不满吧,阿确与世家毫无干系,而阿渠,我可是听说当日是阿渠带头喊的陛下。”
温国公一想起当日的场景就有些气得头疼,他本以为沈砚是最好控制的,没想到他死前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
至于沈渠,世家的下一位皇帝,现在却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养着,前几日,其他世家已经表达不满了,他自己也是头疼得很,但是这是世家内部的事,沈遥一个外嫁女,没资格知道。
“公主在淮南消息倒也灵通,只是这么多年了,京城早已物是人非,就说清和吧,早已成家立业,一妻一妾,公主也已是裴家妇,你夫君既已调入京城,便好好过日子吧。”
“好好过日子?”沈遥双手紧攥,她早已不是当日的小姑娘了,不会被这些所谓长辈的一句话骗过去了,“外祖说得倒轻松,我明明也是皇族血脉,为何我就要被早早地送往淮南。我的兄弟们可以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而我却连回京都要等这么多年!我也姓沈,我也是母后的女儿,外祖父,你虽然有了一个阿渠,但是多一个选择不是更好。”
沈遥此次来的目的就是寻求世家的支持,在淮南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想,为何她的父亲会将她当作礼物一般送给他人。
直到那天她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姑娘即将被她的赌鬼父亲抵给赌坊,她看见那个小姑娘哭着求她的父亲,可她的父亲却说,你是我生的,老子想卖你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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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沈遥才明白,姑娘们自一出生便被视为父亲的附属,她们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从小她们便被教育着要听从父命,即使你有一点不同意,那就是不孝。
长大了,她们要听从父亲的意思嫁给她们父亲看中的男子,那时她们变成了丈夫的附属,这时候的她们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了。
就像她,她在京城叫长乐,那是她父亲给她的封号,在淮南,她是裴夫人,因为她的夫君姓裴,百年后她的墓碑上会写长乐,会写裴沈氏,唯独不会写沈遥。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不配留下姓名的,她们永远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因此,沈遥发誓,她要史书明明白白地记下她长乐公主,名遥,是孝仁帝与明德皇后崔青棠唯一的女儿,孝安帝沈砚的同胞妹妹。
她要让天下都记得她沈遥,她要做前无古人的皇帝。
温国公在听完沈遥的话后惊了一惊,他以为沈遥说的是她的儿子,“长乐,你的儿子虽也是皇室血脉,毕竟他也出生江南,我扶持他你觉得世家其他人会愿意吗?”
沈遥笑了笑,“外祖父大概是误会了,我说的可不是阿漾,你面前站着的是孝仁帝的女儿,她的母亲出身博陵崔氏。她生来就是整个王朝唯一的明珠,她不配那个位置吗?”
温国公惊诧不已,他失控地站了起来,“长乐,你疯了!你是个女子,这天下岂有女子做皇帝的道理!”
“谁规定的!我朝律法有写女子不可称帝吗?外祖父,总会有第一人的,我从小与世家亲近,我难道比不上阿渠那个小孩子吗?”
温国公也算权倾朝野,他还想过要要为世家培养一个傀儡皇帝,但他万万没想到沈遥比他还大胆,她居然想做皇帝,以女子之身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