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语继续说道,“这江南地区的通宝一向用的是扬州局造的,扬州局的铸钱司习惯在通宝背面留一个小小的‘昌’字,这箱却没有,因此这批通宝不是出自扬州局,而且我听过了,这箱通宝的声音沉闷,必是是次品,我朝规定,次品通宝皆应销毁,不该在世面上流通,且这批恶钱的重量比普通通宝稍重一些,所有的铸钱司中只有绛州局的通宝会重一点,这批应该是绛州局的次品。”
“绛州局是河东裴家在管吧。”沈确掂了掂那恶钱,的确稍重,声音也低沉许多。
“没错,绛州局的现任铸钱监是裴青阳,他的父亲裴远道是河东节度使。”花不语回答。
“父子同在一地做官,吏部也允许?”按照规定,亲人不可在一地入仕,更何况父子?
“呃,我也问了,吏部说,举贤不避亲。”花不语一听就是借口,不就是因为裴家在河东势大嘛,吏部当现在的陛下好糊弄?
沈确气笑了,他将手中的通宝一扔,“好一个举贤不避亲,我倒要看看,这裴青阳有多贤德,能让吏部为他破例!”
花不语趁机插了句,“这裴青阳的夫人出自崔家,崔成黛。”
沈确抬了抬眼,“又是温国公。去把苏渔召来,铸钱的事自然要问她了。”
相府
“殿下为何要将那箱恶钱塞进去。”姜相端坐在桌前,闻着香,闭眼假寐。
沈遥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执棋,“自是为了将陛下引到绛州。”
“为何。”
“阿碧的妹妹成黛在绛州,温国公的眼线定会告诉他,绛州局的恶钱被查到了,我想依照我外祖的个性定会派人先行去往绛州,那要派谁呢,自是成黛的亲外甥了,他还能拉着他未来的陛下到河东溜一圈,警示裴家不能有二心,这时候沈确的人也到了绛州,两方拉锯,得利的是谁?”
沈遥轻轻放下一子,“若太子殿下在绛州出了事,最大嫌疑者又是谁。”
姜相睁开眼,“自不会是我们,绛州造的恶钱流通到了江南,我们可是受害者啊。”
“对啊,江南兢兢业业地缴税,缴得居然是恶钱,更何况,是温国公先提的税收啊。”沈遥放下棋谱,总之这场仗,怎么打都不会打到他们身上。
珠镜殿
“恶钱?”南枝问。
“没错,各地铸钱司造的次品与那些私人铸钱坊造的通宝皆是恶钱,我朝律法规定,恶钱不应流通,但是那些私人的作坊却屡禁不止,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私坊出品的通宝肉眼一看就能看出是假的,但是铸钱司出来的不一样,工艺流程都一样,只不过内部破裂,肉眼无法鉴别,因此若是市面上出现了铸钱司出的恶钱,那整个铸钱司就有漏洞,往大了说就是朝廷有漏洞,民心不稳呐。”温国公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