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许是她知晓了元夫人的死讯,所以才会如此感慨万千,平日里不该对小辈说的事情,她也一股脑儿都想要说出来。
慕容玉楼也只能附和着她好奇问道。“四叔父?”
桑氏看着她笑了笑,“你若是想听,祖母讲给你听如何?”
也不知为何,今日的桑氏仿佛比从前老了许多,许是生了两场大病的缘故,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如今仿佛布满了沧桑。
慕容玉楼轻轻颔首,等着桑氏将关于慕容德季的事。
“你四叔父是我生的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也是最聪慧的一个,年仅七岁,便熟读百家,什么诗词歌赋,别说倒背如流,就是现场写一首,也是信手拈来。只不过,那时候正好赶上闹饥荒,流离失所的人众多,那时候,你祖父正带着大家乘车来京都。谁知,半路遇到了一伙儿流寇,我带着四个孩子同你祖父失散了。”
“当时二郎,三郎相继病重,他们的一切吃喝用度都是四郎在照顾,而大郎……,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我特别珍惜,是故才更照顾些。”
说道这儿,桑氏竟有些哽咽了。
“后来,你祖父寻到了我们,但回到京都,大郎、二郎和三郎都好了,唯独四郎落下了病根,我那时才知晓,原来,我的四郎也病了。我实在亏欠四郎太多太多了。”
桑氏随即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道,“后来他们四个去寻朝中官员举荐,其实按实力,只有四郎才是实至名归,但四郎竟悄悄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大郎的。最终,大郎得了一个御史令的差事。”
“你祖父在皇帝面前立了大功,皇帝便赐了你祖父大司马的位置,而那时,你祖父早就有意提拔四郎,可奈何我看到大郎那副样子,心便软了下去,又一次让大郎接替了四郎的位置。”
“后来,我为四郎选了一门富贵媳妇,以弥补对他的亏欠,可没想到,他还是没能坚持到留下血脉。”桑氏说着,泪水竟啪啦啪啦得落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她将目光再看向慕容玉楼,“怀柔道长说,你的体内流淌着玉瞳仙子的血,你与一般娘子不同。这些日子的观察,你的确与他人不同。方才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慕容玉楼轻叹一声,这怀柔道人着实是世外高人,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竟想起了那张妖孽的脸,忽而她眸光一动,她看向虚弱的桑氏,随即微微颔首,她决定坦白,“是,祖母,孩儿都懂。”
“四郎早慧,所以小娘子早慧不稀奇,但拥有奇特血脉的早慧娘子,这才稀奇。”桑氏道,“怀柔道人说,你看着十岁,其实骨子里,远远大于十岁,对不对?”
慕容玉楼随即又点点头,她没有否认,也不打算否认,“是。怀柔道人说得对。”
“国师口中说的千百年难能出的贵命,竟出现在了我的府上,这或许是上天在我痛失四郎后给我的补偿吧。”随即,桑氏吃力支起身子,朝慕容玉楼道,“从即日起,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我都交由你来打理,你觉得如何?”
“祖母,这万万使不得!”慕容玉楼道,“祖母,孩儿还小,什么事都不懂!”
桑氏浅笑一声,“什么都不懂没关系,我身边的念红和于嬷嬷都会帮你的,再加上近日入府的,你大可放心去做便是了。”
原来,桑氏让她撮合慕容德伯和桑雨柔,一是为了试探她,二是为了给她铺路。
她是真将她当做她的四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