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了。
提起瓦罐给对面的云烨倒了一碗,方文林又将自己面前的陶碗斟满。
磕哒。
瓦罐被放回了泥炉之上,云烨适时抽了两根柴火出来,只留了一根大柴慢慢烧着。
通过开着的半扇门可以看见屋外的景象,月明月暗,云影浮动,今夜的风有些大。
“坐过来点吧,”云烨望了一眼方文林,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你那边正对着门口,那风吹得我看着都觉得冷。”
闻言的方文林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他在意外云烨的态度,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平静了。
不敢看云烨的眼睛,他思索片刻后仍然选择摇头拒绝了,“不了,这样能更加清醒些。”
对于方文林的拒绝云烨也没有继续强求,反而更为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比起旁边坐的笔直端正的方文林,他看起来好似赏月一般闲适。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被云烨刚刚那番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方文林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二哥……”
“嗯?”云烨双手枕在脑后,闻言偏头挑了一下眉,从鼻子里闷出一个气音。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同为汉子和丈夫,云烨哪里还看不明白方文林这副严肃沉闷表情背后的压抑。
“你是想说刚刚撞门的野兽?”
“嗯。”
方文林的坐姿更为端正了,甚至有些刻板,让云烨在其身上好似看见了自家儿子犯错时的影子。
这种念头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努力将儿子的影子剥离出来,他依旧是那副“抱头”的姿势,不过却一直看着方文林的眼睛,“白天捕杀鸭子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晚上游荡过来的野兽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是想让我问什么呢?”
他什么都知道。方文林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高声责问你?”
方文林不说话了。
一看旁边那人紧抿的唇线和耷拉的眉眼,云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人是钻牛角尖了。
“林子,你和澜哥儿成亲了便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今晚的事情不怪任何人,我们更不会怪你将澜哥儿带到这山里来。”
“我没读过书,不会说些大道理和漂亮话,我只看到你将这间院子修得很结实,被那么大力的撞击都没撼动分毫,土炕烧得很暖和,后院打来的猎物很多,澜哥儿在山里这么长时间没有晒黑没有瘦就连双手都是白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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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方文林的手指抓紧膝盖,云烨说的明明是粗浅直白的话,但他的内心却觉得震撼而温暖,再没有比家人的信任与认可更让他满足和自信的了。
“二哥……”
“欸欸欸,你别用这种声音叫我啊,”云烨连忙摆手打住了方文林的话,两只手用力在胳膊上来回搓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和你说,你也别太得意,主要我还是相信我们家澜哥儿,你尽九分人事,剩下那一分天命可全靠我们家小福星撑着呢,要我说,就是因为澜哥儿我们才这般幸运……”
云烨巴拉巴拉开始满嘴跑火车,方文林就嘴角带笑地看着他。
云烨:“……”好诡异,他甚至从方文林的脸上品出一丝温情?深情?
汗毛直立!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他只能和澜哥儿适应,就连他大哥云焕都不行,方文林就更不行了!谁来救救他!
也许是内心的祈祷起了作用,乔胜和刀彪来换他们的班了。
在两人的目瞪口呆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冲进了里屋,看那样子好似身后有什么脏东西在追他似的。
乔胜虽然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刀彪这个直性子就有些傻不愣登了,抓着脑袋很是真诚地问他家主子,“老爷,二老爷是怕鬼?”
眸光一闪,方文林故作神秘地叮嘱刀彪:“别说出去。”
没想到这个愣头青还真信了,一脸严肃的举手保证:“老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乔胜:“……”他家这几位主子怎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