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忆离眼眸轻眯，要撕破脸皮了吗？

然而，苏烬宸却忽然大笑起来，脸上是困惑，是轻蔑，是悲痛，是绝望。

“凌潇，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问问你，我做得难道有错吗？这龙王宫的所有人难道不该死吗？凭什么我那善良的妹妹要受到这样的欺辱，这样的背叛？他们难道不活该吗？”

出乎意料的是，徐忆离竟然赞同了他的观点，她点头道：“你说得对，这龙王城内的妖族的确该死，你杀得很对，甚至我还有些佩服你能在幻梦之中以太子的身份将妖域治理得这么好。”

苏烬宸对此感到非常的意外，“你……”

下一秒，徐忆离却骤然抬眸看他，质问道：“但是苏烬宸，归墟之中那些无辜的妖族呢，灵玄大陆外那些无辜的人呢？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像你妹妹一样善良而又美好的人呢？她们难道也该死吗？”

说实话，对于苏烬宸的遭遇，徐忆离是十分痛心的，而且她和他相交多年，她并不希望与他为敌。

此次若能劝阻他回头，收回神器幻灭琉璃盏，她不会与他拔剑相向。

嗡地一声，一道光幕骤然成型，里面是众生百态，是人间烟火，是那些不为人知的微弱善意，渺小却直击心灵。

苏烬宸怔怔地凝视着光幕中的一切，或明亮水灯旁双双结伴者笑意吟吟，或凡世间亿万萤萤微光照亮全城，路过有迎风疾行者、有踟蹰不前，回首盼望者，身后是万家灯火，或战场身披甲胄，上无法祭奠的亡魂，因执念太深，阴魂汇聚不灭，但死后依旧希冀着守护国土不被侵占。那些美好、疾苦、执念，平凡而伟大。

徐忆离凝视他道：“苏道友，人死灯灭，大仇也已然得报，还望你能看破虚妄，放下心中执念，切莫再被过往的恩怨情仇所困扰，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他人，伤及无辜。我想你的妹妹苏泠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她在利用献祭之术救下你时便说过想让你好好活着，切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才好。回头吧，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苏烬宸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徐忆离的眼眸，他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在劝诫他，想让他好好活着。

但……他如今真的还能回头吗？

“呵，哈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苏烬宸又笑了起来，他说：“凌潇，若我们兄妹俩能早一点遇见你，早一点感受到人间的至纯之善，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吧。”

徐忆离闻言心中一凛，看来是劝诫失败了。

她轻叹一声道：“苏道友，相遇即是有缘，无论何时，皆是再好不过的事。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们依然是朋友。”

苏烬宸冷笑着摇头道：“不，凌潇，你错了，如今的相遇不过是命运的补偿，只可惜本君早已不稀罕，也早已万劫不复，再难以回头了。”

徐忆离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走这条路了。

叮！

丹田中的本命飞剑寂影猛然出鞘，瞬息之间飞到了徐忆离手上，她眉眼冷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苏道友非要执迷不悟，残害无辜，那本真人只能以死相拼，阻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