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时间缓缓流淌时

人偶那突飞猛进、早已半步登神的厨艺水平,不是我勤学苦练就能追赶上的。

普通人和厨神的料理天赋,天然就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无法逾越。

嘴巴已经被某个人养刁了。

见我认清问题所在、陷于思考的黑洞之时。

某个人这时候会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是我喜欢吃的甜点。

能吃到吗?吃不到的。

摆放的位置很有讲究,距离某个人的茶杯最近。仿佛这是他的下午茶。

眼睛多看一秒都是折磨。

显而易见的心理战,等着我认错。

和某个人赌气也成为煎熬。

蛋糕的香味会慢慢占据大脑侵蚀脑神经,动摇本来就不稳固的决心。

最后……还是会屈服的。

道完歉后,伸手去拿。

立即被人端走。

在看到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后,某个人会笑的十分戏谑。

这下才是真的消气。心情别提有多舒畅。

摊牌了,他不装了。

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有被气到。

于是,某个人又把甜点放到我面前,还「贴心」的把叉子塞进我手里。

………无话可说!

至此以后,每当再被训。

望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再看看碗里的大米饭。我便在心里安慰自己:

唉,

训吧。

还能怎么办。日子总得过。

天大地大,掌勺做饭的人最大。

如果真觉得委屈,就塞口饭进嘴。

好难过。

这是什么?吃一口…真好吃!忘了。

好难过。

这是什么?吃一口…真好吃!忘了。

像极了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人。

不过,相处久了,还是有一套应对方法的。

偶尔会这么做。

只需摆出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专心用餐的样子。

最后咬紧牙根脸色发黑的,是坐在餐桌对面的那个人。被气的。

当然,这种幸灾乐祸不会超过几秒。

因为接下来迎面而来的刀鞘会让我上蹿下跳、左躲右闪。

至于为什么是偶尔。

抱着碗边吃边躲有点麻烦。

饭还是趁热吃比较好。

眼前的鸟蛋烧也是如此。

夜宵能吃到这个真的很幸福。筷子夹起一小块,色泽金黄的蛋料理,口感蓬松软嫩,带着淡淡的甜味。

“这个好好吃。”我开心极了,边吃边道,“你还在里面加了糖耶。”

人偶坐在我对面,撑着头轻蹙眉头:“你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有一般的好吃和好好吃。”我用筷子示意,左手一根右手一根,“别人做的和你做的,当然还是有区别的啊。”

人偶抿起唇,别过视线没说话。

我傻乐,继续享用美食。

……

含糖的食物吃完时常会让人犯困。

我睡眼惺忪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恶魔的低语从身后传来:

“奥瑞恩,你刷牙了么。”

睡意顿时被吓得无影无踪。

“当然刷了啊!!”我睁大眼睛回答道。

人偶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我嗜甜的饮食习惯在对方看来毫无信用可言。

相互不作声的对视,紫靛色的眼微微眯起,质问道:

“不睡站在这里做什么。”

客厅的壁炉已经烧暖整个空间。

温暖的环境,按往日这时候我会当着对方的面打上一个哈欠。

视线偏移,我嘀咕道:“睡不着,被某个人吓的……”

人偶双手抱臂,横眉瞪我。

大半夜不睡觉光想着讨打是吧。

我继续不作声,撇了撇嘴。

人偶将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僵持片刻,他皱着眉头,把半开的房门完全打开,径直走进昏暗的室内。

“还杵着这里干什么。”人偶转头道。

壁炉内的炭火燃起细微声响,在我的心中也一同裂开一道缝隙。

不知从何时起,泾渭分明的各自空间也莫名的没了边界。

应该是某一次的深渊探索之后,陷入魍梦中的我,半夜再次醒来,惊魂未定地敲门找人。

必须要亲眼见到,才能知道这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被打扰的人疑惑开门,却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微微一怔。没一会儿,面色转为平静。把手递向我,让我握住。

握住的指节柔韧而冰冷,实实在在。

真实的。

后怕、庆幸,混乱不堪的情绪褪去。

冷汗则如反涌的潮水,席卷手心。

面前的人看了我好一会儿,似是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随即,他回握了我的手,领着我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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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坐到床边,握着我的手,像小时候那样看着我入睡。

发不出丝毫热度的手,竟让人心神安稳。

执行任务时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会睡得太死。更何况是在深渊的环境中。

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是常有的事。这时的我,需要把个人的安危放在最后,去留意其他人的情况。

在人偶身边不用时时刻刻这样,可以分出心神、可以放松。

交握的掌心微凉,严丝合缝。

长久的静默让人再次犯困。

即将入梦之时,一定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我需要他的陪伴。」

不论多少年,都将如此。

时间缓缓流淌的日子里,我始终这样坚信。

我曾以为,这样的想法只是我单方面的希翼。

人偶的想法,我无法准确判定。

平日里沉着冷静的人,把自身的所有都裹在最深处。

直到有一日,也如今晚这般。

半梦半醒间。

人偶仍旧坐在床边,而我以被拥抱的姿势在对方的怀里迷蒙睁眼。

这个拥抱,如落雪轻轻坠于草地上那般轻。含有青草和落雪那种干净冰凉的气息。

又仿若要把雪也合于掌心。

贴在后心处的手,似是在感受我的心跳。

我至今无法形容这个拥抱的具体含义。

应是睡了有一段时间。拥抱之中,对方的体温也是温热的。

不用呼吸的人比夜晚还要静寂。

枕在对方肩头的我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这颗心脏在所依赖之人的怀里,平稳富有秩序的跳动着。

心跳又一次响起时,我曾想过:

在深夜卸下外壳的人,究竟在想什么呢。

心中虽有疑问,但我不需要答案。

那个瞬间、这个瞬间,我能确定。

相较于我,

人偶,早已习惯于漫长的等待。

但他或许……

更加难以忍受分别时的孤独。

这样想的我,闭上眼睛,陷入再一次的梦。

「我也舍不得。」

我在心里小声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