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很快搬来矮凳,杭春山拱手致谢,扶着案几坐下,“皇上谬赞了,妙手治好贵妃娘娘的是左大小姐,老臣不敢居功。”
左倾颜眸底微紧,面上却不露声色。
“哦?这丫头有这么厉害?”皇帝惊疑瞥了她一眼,满脸不可置信。
“杭太医莫不是想折煞臣女吧。”左倾颜笑得无辜,“在太医令面前,我可万万担不起“妙手”二字。”
杭春山抚着银白长须,看着左倾颜目露赞赏,“左大小姐针法独到,若非你昨夜及时行针压制,贵妃娘娘肝气郁燥,抒而不得,怕是要受梦魇所困,大病难愈,重则恐还会影响寿数。”
皇帝顿时大笑,“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还真有些本事。对了,上回你不是跟朕讨了赏赐要一块神医牌匾,怎么,都这么些天过去,医馆还没开起来呢?”
左倾颜神色沉凝,俏眸也顷刻间染上忧色,“我二哥英年早逝,臣女这段时日忙着料理他的身后事,开医馆的事只能搁置了。”
皇帝仿佛这才想起定国侯府的丧事,轻咳一声道,“那自然是替你二哥料理身后事要紧。”
杭春山接过听雨递来的茶,接口道,“老侯爷年迈,定国侯府红白事接连不断,大小姐身为侯府嫡长女,怕是还要辛苦多些时日。”
殿中气氛骤然一滞,低垂的眉梢微抬,左倾颜露出不解之色,“定国侯府近日只有二哥的白事,何来红事?”
杭春山恰似无意地看了上首的皇帝一眼,恍然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左大小姐今日一直在眷棠宫,自然不知道早朝一过,皇上就给定国侯府二小姐和林家大公子赐了婚,如今圣旨想必已经送到府上了。”
此言一出,左倾颜隐在广袖之中的十指轻颤,用力地攥紧手心。
尖锐的指甲恨不得撞破掌心皮肉,再狠狠刺破那狗皇帝的心脏。也好看看那里面跳动的心肝是不是黑色的。
上首,皇帝挟着冷意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不愿意?”
尾音微扬,透出属于上位者的倨傲独断。
左倾颜嗤笑反问,“皇上又不是给臣女指婚,为何要问臣女愿不愿意?”
“你!”他龙眉瞬间淬上寒霜,几乎无法相信左倾颜竟敢当面嘲笑他。
“颜颜,怎么又对皇上出言不逊?”
棠贵妃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带着疲惫沙哑,从榻上传来,“还不快点向皇上请罪?”
左倾颜抿着嘴站了起来,不情不愿地跪下道,“臣女实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既然娘娘说臣女出言不逊,那就当是出言不逊好了,请皇上降罪。”
一番赔罪自省说得毫无诚意,还捎带了几分委屈。
皇帝顿时让她气笑了,冷哼一声,“你还犟嘴是吧?又想挨板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