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从未应对过这样的情况,又觉不妥,看见左倾颜淡下来的神色,脑子一热,随即说了实话,“主子他是心情不虞才喝高了——”
对上左倾颜轻拧的眉眼,他抿了抿嘴。
“后日便要动身,他喝这么多,你为何不拦着?”
天枢一滞,想起殷氏写下的那叠血书还散落在桌上。
因为他不敢。
谁也不敢在主子的气头上自作主张。
天枢无声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门,“大小姐自己进来看看吧。”
房间里极暗,隐约的一盏烛火也将要燃尽。
祁烬趴在桌上闭着眼睛,被翻过面的绿皮乌龟就在他跟前,头和四肢都缩在壳里。
小主,
一人一龟,异常和谐。
桌上散落的血书极其抢眼,没等左倾颜问,天枢主动解释,“是殷氏亲手所书的供状。主子就是看了这些,才会……”
左倾颜拎起其中一张,蹙眉轻问,“殷氏怎么突然就肯招了?”
天枢默了默道,“我们将左倾月从枢密院换出来,殷氏见我要对左倾月下手,当场就服了软。”
自从齐王和祁皓逃狱之后,枢密院诏狱又回到卫鸢手上,看管的人手少说也加了近一倍,想将左倾月换出来,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些,都是她写的?”左倾颜拎起第一张,垂眼开始细看。
“是……”天枢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眼睑未抬,“你想说什么?”
天枢咬咬牙,索性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大小姐,主子性子虽冷,可对大小姐从来都是情真意切,纵使皇上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也与我家主子无关……”
“还请大小姐,莫要因为皇上,而厌弃主子!”
左倾颜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看了熟睡的人一眼,低声道,“把他扶到榻上,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替他扎针醒酒。”
天枢颔首,按着她的话上前,拉开祁烬臂膀的时候,却见他藏着桌下的大手,紧紧握着一支银钗。
银光微晃,哐当坠地,发出悦耳声响。
左倾颜抬起眉眼,熟悉的银钗顷刻间映入眼帘。
这一支纤巧轻盈的钗子。
却犹如万斤巨石,在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惊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