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只留下这四句话,与那本书上所写的,一模一样。”
慕青抬手想要拿过信看一眼,却被左成贺先一步夺了去。
“你......”
左成贺唇瓣勾起一抹轻笑,“青儿,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与家人团聚的每一日,都是上天厚赐,便是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他亦甘之如饴,绝不后悔。
慕青凝着他,缓缓漾出一抹释然的笑。
“说的也是,逆天改命,扭转乾坤的事都让你干了,多活几年,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落,只见左成贺捏着那张信纸,迎着山谷间温暖如春的风,缓缓松开了手指。
信纸随风荡起,消失在青山绿水之中……
施术地,冤魂戾气深重之地。
受术者,火中献祭含恨重生。
献祭者,寿元减半不复轮回。
施术者,生命止于复生之时。
……
祁烬点了三炷香,携左倾颜一同跪在坟前,行了叩拜之礼。
慕青也扶着左成贺齐齐跪拜,左成贺亲自给坟前的酒杯斟上酒,“真没想到,不但和太子殿下结成儿女姻亲,还有此等前世机缘。”
他将酒壶放到嘴边灌了一口,朗声一笑,又朝着面如黑铁的笛莫尘招呼,“笛谷主,你们好歹师兄弟一场,过来一起喝一杯如何?”
笛莫尘嗤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到他旁边坐下。
就着酒壶灌了一口,顿时辣得直咳嗽。
嘴上骂骂咧咧,“这什么破玩意,这么呛,你要想多活几年,就给我少喝点,别浪费我的好药材,贵着呢......”
他看向慕青,“你也不管管他?”
慕青却是莞尔,“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喝喝,该死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话落,不知从哪摸出一瓶酒,咕噜咕噜猛灌一口,豪气抹嘴,“痛快!”
“……”
左倾颜挽着祁烬的手臂立在旁边,此刻,她的表情与笛莫尘一模一样。
无语至极。
祁烬早知定国侯府一家子都是酒徒,只有左倾颜是唯一异类。
生怕她被这群酒徒带偏,祁烬长臂一伸,揽着她不容分说往下山的路走,“有笛谷主这个神医在,岳父大人不会有事的,让他们好好叙叙旧吧。”
“......也好。”
夫妻两人有说有笑,刚到山脚下,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那。
正是三年未见的开阳。
“拜见主子,拜见皇后娘娘。”开阳脸色比刚来的时候红润许多,也晒黑了。
可见,这几年在药王谷调养得极好。
祁烬久未见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恢复得不错,准备准备,这次随我一同回去吧。”
左倾颜也道,“临行前,摇光还在念叨着你。”
闻言,开阳却抿了抿唇,眼底掠过一抹迟疑。
犹豫片刻,终是开口,“主子,属下想留在北境,上次北戎一战没参加,心里总有遗憾,请主子允准我随三哥留在神策军中!”
小主,
祁烬微微拧眉,“北戎战事已了,不需要这么多将领。”
卫鸢重回枢密院了,天枢虽然捡回一条命,可一只手经脉断裂,御林军统领一职空悬三载。
他原打算让开阳回去接掌御林军的。
开阳显然没想到,祁烬会想也不想地拒绝,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我、我可以不当将军……”
“开阳。”祁烬语气已然沉了下来。
警告意味明显。
开阳垂下脑袋,却依然没有松口应下。
气氛有些僵持。
左倾颜将开阳的慌乱看在眼里,捏了捏祁烬硬实的手臂,似笑非笑接口道,“你留在这,不是为了某人吧?”
开阳猛地抬眼。
一瞬间,他差点要以为皇后在他身边埋了眼睛。
开阳那表情太过惊愣,祁烬顷刻了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开阳,皇后所言,可是真的?”
开阳缓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咬牙点头,豁出去似的,索性承认了,“是!这三年,都是她在费心给我调理身体……”
他伏身跪下,额头叩地,“属下想留在北境,娶她为妻,求主子成全!”
三人谁也没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
但是,彼此心照不宣。
左倾颜道,“你可想清楚了,北境再无战事,你放弃御林军统领的位置留在北境,便是亲手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开阳浑身微微一震。
伏在草地上的脸掠过不小的诧异。
他知道御林军统领之位空悬三载,却从未敢妄想过,主子是想把这个位子就给自己!
坐得了这个位子的人,必然是皇帝至信之人......
左倾颜定定看着开阳,“值得吗?”
祁烬同样看着他,目光冷然。
掩在草里的双拳无声攥紧,
半晌,开阳缓缓抬起头。
落日余晖下,开阳半边侧脸如洒了一层炽热的光晕。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