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州点头,应声回答,“还不错,最近甚至又在给山区的小孩子们做公益辅导,那些小孩子都很感恩,说南漾是菩萨老师,甚至有孩子父母去庙里帮南老师求平安。”
南平有点自豪,口吻骄傲,“我们漾漾从小就很善良。”
忽然。
贺禹州的电话响起来。
他点了接听。
那边的声音,南平也听的清楚,“贺先生,贺平川先生于京市时间今天下午三点半,经抢救无效去世,贺平川先生临终前有遗言,说是他的遗嘱放在亨泰银行保险柜,只有温妍小姐可以取出来……”
车子猛的停在路边。
贺禹州手指颤抖,他咬了咬唇瓣,疼痛让他镇定,“你说什么?”
对方再次重复一遍,“请节哀。”
说完。
那边挂断了电话。
南平刚要说话。
贺禹州的手机又响了,宫之谦的电话,“你知道阿川的事情了吗?温妍知道后大出血,不肯接受治疗,非要去亨泰银行保险柜里拿阿川留下来的遗物,我已经派人去取了,温妍的情况不太乐观,你要过来吗?”
贺禹州没说话。
他挂断了电话。
就要重新发动车子。
南平忽然按住他的胳膊,“禹州,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你把我放在路边,你赶紧去处理吧!我不想你留下遗憾,也不想日后你们吵架,你用这件事对漾漾道德绑架。”
贺禹州哑声说道,“我不会的。”
南平笑笑,“你放我下去,你去做你的事情,我在路边打辆车,我自己去你们家,你听我的。”
贺禹州摇了摇头,“我答应漾漾把你送回家。”
南平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贺禹州的肩膀,“听话,让我下去。”
贺禹州喉咙剧烈疼痛,他低声说,“我让我助理来接您。”
南平嗯了一声,“也可以。”
贺禹州给陆川打了电话。
南平就要下车。
贺禹州把伞留给了他,“爸,陆川很快就到,你往里面站一站,路上危险。”
南平哎了一声,顿了顿,他又说道,“人各有命,也别太难过,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贺禹州轻轻颔首。
他安顿好南平。
上车。
一路疾驰离开。
南平撑着伞,小米锅巴挂在手腕上,身子靠着路边品牌服装店的大门,稳着身子,等着陆川。
浓郁的黑色雨幕中。
两束灯光划破黑暗。
南平眯着眼睛看了看,看不真切,但是车子是朝他来的。
南平以为是陆川。
他甚至艰难的举起了手,向前挪动两步。
示意对方。
然而。
那辆车,并没有停在他面前,而是重重的、直直的撞向了他。
南平瘦弱的身子被撞飞。
他被撞起的身子,又重重落在地上,血花飞溅,南平身子摔的痉挛,他涣散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车牌。
雨太大。
他看不清楚。
他的手还抓着小米锅巴,但是,袋子里,进满了雨水,泡了。
他看了一眼。
泡了,就该不好吃了。
他用尽全力,想要把小米锅巴拉到自己身子下面,挡住风雨,但是……
但是好像他的胳膊断开了。
他控制不了离开躯体的器官。
南平口里漾出一口粘稠的黑血,他瞪大眼睛,瞳仁扩散,没有了意识。
他的漾漾。
吃不上他这一口小米锅巴了。
他看不到漾漾的宝宝出生了。
……
云亭公馆
雨势越来越大。
南漾焦灼的等待着。
她甚至撑着伞,到了别墅门口,翘首以盼。
忽然。
握在手里的手机在震动。
南漾一只手滑动屏幕,接听了陌生来电,“请问南平是你父亲吧?他在湘南路和博文路交叉口被撞,已经没气了,肇事车辆跑了,家属过来收下尸吧。”
砰!
伞掉落。
南漾瘦弱的身子在雨里战栗,她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惊慌失措的上车,开车。
视线模糊。
她看不清路。
只能一遍一遍的擦拭着眼泪。
南漾把油门踩到最底。
风声、雨声一起呼啸,叫嚣着,像是黑夜中的鬼魅,吞噬着她的理智和灵魂。
……
她下了车。
双腿酸软,几米远,她不停的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
她终于踉跄着来到了南平身边。
她的父亲。
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南漾跪在血泊里,她颤巍巍的抱起南平,仰天痛哭,“爸,你醒醒,来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