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院区方向,人已乌泱乌泱,没有队伍,是成堆,成片,成潮水涌动。保安开始维持秩序,一辆120打着灯从远处驰来,人群中裂开一条大缝……相比较,老院区科室少,研究机构多,清净得多。然而,对面马路,车流明显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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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把轮椅往路边拽拽,防止轮椅无人驾驶跑偏,百忙之中,她还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进行自我表扬,“我说要早出门吧,不止是怕他俩迟到,是过了七点,就是早高峰。”
朱门两侧,一溜朱红色的墙,绿柳成排,柔丝几欲垂地,地是青砖铺就。陆援朝的拐在青砖上,“咚咚”有力。男男女女,穿西装、打领带,穿套裙,拎电脑包,举着豆浆,拿着包子,经过朱门,向四周的写字楼散去,陆援朝看着来往行人,忽生忧虑,对扶着她的陈雨说,“你婆婆那儿,真的不说帮你接送甜甜?”
“麻烦他们干嘛?还不够费嘴的,您就甭管了。\"陈雨懒得说那天晚上在婆婆家发生的事儿,她踢踢路边的小石子,言左右而顾其他。
“让朗因去说说也不行?你这嫁给本地人,一点好儿也没落着。”陆援朝生了场病,忘性大,忘记了亲家母的难说话。
“让你甭管就甭管。”陈雨见母亲来回走了好几十步,气有些喘,她把轮椅推过来,扶母亲坐下。太阳在白云中探出头,云的金边像景德镇高级货的边,朱门前有排队的人了,她推母亲过去。
“怎么?你婆婆又给你气受了?”陆援朝听出话外有音,“前几天,你回你婆婆家,朗因留在那吃饭,你们娘俩回来吃的,我当时就想问,是不是又吵架了?”
“谁能给你闺女气受?”陈雨“噗嗤”笑了,“我婆婆,你还不知道,做的饭不和我们口味,爱养生,青菜从来不炒,都是水煮,捞起来拌点蒜就算一盘子菜,肉不放酱油,怕黑,以前还老和甜甜说,吃酱油做的菜,会变成黑人,吓的甜甜好久不敢吃红烧肉。”
说着说着,陈雨把轮椅停下,她见母亲的鞋带松散了,蹲在母亲膝盖旁,低头为母亲紧紧,她抬起头,正迎向母亲的目光。四目相对,一对浑浊,一对清澈,一对苍老,一对血丝毕现。
话题迅速从婆婆换成其他。
“陈雨,你昨晚几点睡的?你看看你的眼袋!说你,你也不听。对了,今天甜甜上学什么情况,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也不知道,朗因把甜甜送到学校没有?你打个电话问问。”陆援朝改不了操心的习惯。
“妈,你放心吧,朗因这点事儿还办不好?你外孙女,甜甜更不是受人气的命!”陈雨推着陆援朝,排在朱门前第五位。
排队不耽误聊天,排队更需要聊天。
“我不需要朗因帮忙,”陈雨认为有必要给老太太一些关乎她未来工作计划的铺垫,“我上周回台里,和领导说了家里的情况,领导准我假,是长假,多少天都行,不上班,只干活,一分钱不少的那种。”
“长假能有多长?一个月?别蒙我,你妈做过工会主席,你还没到休十五天那档年假的资格!还一分钱不少,想休多少天休多少天。”陆援朝无情戳穿陈雨的谎言。
“你们那是老黄历了,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再说,我是谁?单位核心人物!能拉投资,能忽悠人,能做内容,胳膊上能跑马,和普通员工怎么会一样?外面多少人抢我,老板为了留住我,我提啥要求,他们都答应,就这样,还哭着闹着,要给我加薪呢!”陈雨开始胡说八道。
她前面的患者及家属,一看就是父子俩,忍不住转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