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良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口竖井上,大舅用来储藏红薯的干井。
有个感觉告诉徐子良,大舅和那里有些必然的联系。
徐子良向竖井走去,每走一步,徐子良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艰难的呼吸,那种感觉又来了,就像白日里的梦魇,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子良的喉咙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掐住,这手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向徐子良伸来,有时在白天,有时在深夜,有时在徐子良的睡梦里。
徐子良快要喘不过来气,脑子也一片混沌,发白的,迷雾一样的混沌。
竖井的井盖打开了,并且虚掩一半,很可能是大舅进入竖井之后又将井盖盖到了一半,他接连多日没有好好吃过饭,所以没有体力将井盖全部盖上了吧。
徐子良将井盖搬到一旁,顺着井沿的钢筋焊成的扶手向井下爬去。
竖井里混合着井底的土壤与植物的气息,被封存的,众多的气息,但和新鲜没有一点关系。
徐子良掏出手机,打开照明,向竖井下方照了照,井很深,看不见底,徐子良将手机揣进裤兜里继续向下行。
想了想,徐子良又停下来给大舅打了一个电话。
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大舅没接电话,徐子良也没听见电话的响声。
对大舅来说,舅妈一走,手机就完全没有用处了。
大舅和舅妈又没有孩子,舅妈不能生育,正因如此,大舅才更加怜惜舅妈。舅妈走后,大舅再也没有和外界联系的欲望,这几天,他的手机一直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还是徐子良帮他把手机充满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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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良突然觉得大舅有一点自私,大舅的世界里,只有舅妈一个人。
大舅的手机,这会儿可能还放在堂屋的餐桌上。
感觉快要下到底的时候,徐子良又掏出手机照了照,井壁处隐隐能够看见坐着一个人,好像是大舅,徐子良看见大舅那乱蓬蓬的,好多日没有打理过的头发。
徐子良的心中既充满了恐惧又带着一丝期望,他希望大舅只是来到这里查看与休息。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继续向下爬去。
终于爬到了井底,是大舅,大舅仍然坐在那里,双眼空洞,看上去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徐子良的喉咙突然变得干燥,他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声音颤抖,一遍一遍呼唤着大舅,但大舅却没有任何反应。
徐子良靠近大舅,他看见大舅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那是一种解脱的微笑。
可大舅的面色,让徐子良身上涌起一种乱针扎过一样的刺痛。
才短短的几个小时,大舅的五官渗出血来,因为皮下出血,他的皮肤发黑,和舅妈走之前的症状一样,出血令他面目全非。
大舅已经气息全无,他的怀里抱着几只红薯,留在井底的薯种。
而薯种已经黑腐,散发着腐败的酸味,不仅这两只红薯,整个井底都是这种酸味。
徐子良差点呕吐出来。
于是开始剧烈的呕吐,眼睛鼻涕什么的全都随之而来,等呕吐终于止住,徐子良抹去眼里的涕泪混合物,徐子良又看向大舅,大舅很安静,徐子良突然就平静下来,大舅一定是带着他的薯种去见到他最想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