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袁无错将花灯从方璒珉手中抢回来给虞氏兄弟并薛云初之后,便与一群人同行游赏。
月光浓浓地洒落在连绵不断的行人身上,竟丝毫不输亮如白昼的各式灯笼。
不远处便是花灯做的鳌山。
巨大的、蜿蜒的两条彩龙追逐着一颗同天上月一般大的龙珠,周遭便是灯笼扎的山峦和彩云。技艺巧夺天工,两条龙活灵活现,仿佛即刻便要追着珠子腾空而去。
虞晚薏嗷嗷嗷地拉着薛云初,手里也提了个兔子灯,两个人一蓝一绿,除了薛云初略显瘦弱一些,身量倒是差不多,远远望去便像两个年画娃娃,甚是可爱,蹦蹦跳跳地一直走在这一群人的最前端,累得抓着虞晚薏的嬷嬷丫鬟气喘吁吁,频频擦汗。
袁无错落了几步在后,低声和虞晚苼交谈,莫应星走在最外面,两个人今天都没有带侍卫。
“上次在贵府清腐疗伤,多亏虞世伯圣手,现下伤口好多了。我爹与我都十分感念虞太医施以援手,今日只是碰巧,举手之劳而已,重楼兄莫要再谢了。”袁无错诚恳地说到:“你我两家,论及早前,对我早已恩深似海,自不必如此客气。“
虞晚苼听闻此言心中自是无比感慨,叹道:“如今战事未了,三州未平,你也是一腔热血只为报国,况——“他拱手向莫应星道:”况莫老将军为国征战无数,此等胸怀与功绩,我们虞家做的,未能有十之一二矣。”
莫应星侧身颔首回礼,微笑着向虞晚薏道:“今日中秋,便不再提边关战事吧。刚刚听闻袁七唤虞兄之字为重楼,在下小字仲予。” 看向袁无错,袁无错忙道:“在下小字子成。” 莫应星方道:“重楼兄比我二人年长几岁,故而我二人便厚颜称上一声兄长如何?”
虞晚苼泰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仲予兄,子成兄。”
三个人都没有想到,中秋之夜短短百步路的距离,变成了他们一生肝胆相照的开始。
三人正聊着刚才的灯谜之事,虞晚薏突然窜了过来:“阿兄!阿兄你们在干什么?我听二哥说,这位高高的大哥哥是莫将军的儿子,可是真?”
二愣子虞晚莱一听连忙来捂嘴:这说的也太直白了,不让人觉得他虞老二是个长舌妇嘛。
虞晚薏:“二哥你为什么捂我的嘴,我说的不对吗?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莫将军可是大英雄,这位哥哥就是小英雄了对吧唔唔呜呜唔……”
捂不住,根本捂不住。
虞晚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应星笑了笑,蹲下来对虞晚薏说:“谢谢,你是薏哥儿?薏哥儿说莫老将军是英雄,那薏哥儿心里肯定住着个小小英雄。”
莫应星的几个侄儿侄女,倒是经常由他带着玩,因此对胖乎乎的薏哥儿也是和颜悦色的,甚是亲近,完全没有招呼方璒珉时那个居高临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薏哥儿当场就投诚了,什么大哥哥二哥哥,这个莫老将军的亲儿子才是他的亲哥哥。
薛云初捂着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样子,落在袁无错眼中甚是可爱。虞家这两个小孩,一个胖一个瘦,一个动一个静,一个完全藏不住半个字,一个呢,看起来颇会扮猪吃老虎,长大了定是个厉害角色。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了望镜楼,虞晚薏闹腾着要买糖画和栗糕,趁着跟莫应星亲近好容易甩开了嬷嬷的手,嬷嬷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公子,看到虞晚苼点点头方才松了一口气。摊子前莫应星毫不迟疑地掏银子为薏哥儿买了现做的飞马糖画和栗糕,薏哥儿转手把栗糕递给薛云初,一手拿着飞马糖画,一手扯着莫应星的手便蹦跳着往前走。
忽然,望镜楼上飞下来一把椅子,眼看着就要砸到薏哥儿的头上。
虞晚莱见势不妙,厉声喊了一句“薏哥儿!”就要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莫应星一把将薏哥儿拉回几步,几乎是同时,袁无错将椅子一脚踢飞。
那红木椅子改变路线撞上一堵墙,四分五裂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