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屋中围炉煮茶时,阿稷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尽管我日日都横眉冷对,他却从未生出过退缩的心思。
“媛儿,今日不甚严寒,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将手在围炉上烤暖和了后,才欲来牵我。
“不必了,我不想去。”我后撤了一下,立马站起了身。
已经四个月了,若是在夏日定是瞒不住的,好在冬日寒冷衣衫宽厚,我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要去的。”他不气馁地走到我跟前来,见我不许他牵我的手,便退而求其次地牵住了我的衣袖:“整日都这样闷在屋中,会闷坏的。”
“你就陪我去吧媛儿。”他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看起来是那样如履薄冰。
“自与你分别后,除了找寻你的那一次,我再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
“那里有我们最美好的回忆,是我们情意开始的地方,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怀念吗?”
阿稷的神色忧伤极了,他站在风口边,仿佛只要我一说出拒绝的话来,他就会像天空中簌簌落下的碎雪一样融化。
一种无可奈何萦绕心头。阿稷,可我们从一开始便就是错的。
“沁雪院还和你走时一模一样。”他的声音狼狈不堪:“媛儿,求你陪我去看看吧。”
沁雪院?我眨了眨眼睛,沁雪院外那茂密的竹林还在吗?曾几何时,那人款款立于竹下,盛了满身碧绿的风华。
那时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我呢?他会不会也在某一个时刻,想起过那时尚还唇枪舌战的我们?
我抬步向着屋外走去,脑中全是那人倨傲挺拔的眉眼和身影。
“媛儿,你慢些走,小心滑倒。”阿稷即刻便欣喜地跟在了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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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一片雪白,我顺着沁雪院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踩着回忆同行。这是他曾走过的路,是他曾来过的地方啊…
那些傲骨林立的竹,被厚重的风雪压弯了腰,稀稀疏疏地耷拉着,好似已没了生命的活力。
他血染衣袍的模样在我眼前浮现,我疯了般的上前摇晃着竹身,企图将所有的雪全都驱逐。
“媛儿!”
阿稷先是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霎时便上前制止住了我,他从背后环着我的双臂,让我一动也不能动。
“媛儿,你做什么!”他箍着我向后退去:“雪会砸到你的!”
“阿冉…我不要你变成这样…我不要你变成这样…”我伸出双手奋力地向前探去,却根本难以近身。
泪水斑驳了眼前枯朽的竹,阿冉,你是不是也像这竹一样,正在刺骨的寒冰中煎熬着?
身后抱着我的人顿时愣住,他缄默了半晌后,捏着我的肩将我面向他。
“我日日乞求着你的垂怜,只恨不能将这颗被你伤得千疮百孔、又因深爱而重新长出血肉的心挖给你看!”
“可到了此时,你却在我们交付真心的地方,呼喊着别人的名字?”
阿稷眼中的痛意遮天蔽日:“你问我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那你的心又是什么做的呢!”
“我没有心啊。”我混着满面的眼泪笑着对他说道:“我的心早就死了。”
他的眸中漆黑一片,湿润的睫毛颤抖着,最后全都化成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赢稷的身上!”
脚下的步伐踉跄,他推着将我抵在了身后的宫墙上,激愤地在我唇上胡乱的蹂躏。
我忍着痛楚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心中已无一丝起伏。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震骇伴着屈辱的呵斥在不远处的宫道上惊起,叫停了阿稷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