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奴婢听姑娘说,说自己此生子嗣艰难,还为姑娘伤心,可姑娘却很豁达,觉得这辈子没孩子,倒也是好事。”
“她不想,生我的孩子?”谢怀则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但凡女子,哪个不希望子孙满堂呢。”红砚轻轻一叹:“奴婢也曾问过姑娘,是不喜欢孩子吗,姑娘却说,并非如此,只是她乃妾室,身份在这,生下的孩儿也是庶子,虽说公府对待嫡出庶出都是一样的,可名分上不同,到底受别人看待不同,庶子若要被别人高看一眼,长大后自己努力则是另一回事,年幼时放在嫡母处养着,旁人才会觉得果然不同,若是跟着自己亲娘,便会被叫小妇养的,而自己的亲生子不能叫自己亲娘,反而要叫嫡出为娘,姑娘说,旁的委屈都能忍,无论是给夫人跪下,侍奉夫人梳妆用膳,做一个妾该做的,可她不能忍,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是别人的,更不能忍受,都是一个父亲的儿子,自己的孩子却生来就不如嫡出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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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则忍不住:“既知道公府并不会区别对待嫡庶,她怎么还说这种话,就是找借口。”
“姑娘担心的是不是事实,您当真觉得不是?”
谢怀则张了张嘴,抿唇不语,是啊,他若不是这府里的嫡公子,继承了世子之位,能有现在的特权?
又不是第一次听母亲说,他没出生时,一家子都把他大哥当成宝贝一样疼爱,可自他出生后,大哥就要退避三舍之外,什么好东西都要紧着他挑选,得见名师的机会,也只给他。
嫡出庶出当真毫无区别?
“我不会那么做,也不会让孩子不叫她娘。”
红砚摇摇头:“姑娘和奴婢当然都相信,世子不是那样的人,可礼法如此,世子当真那么做,难保不会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头,虽然奴婢私心,觉得世子夫人有些活该,可姑娘却说,夫人也是无辜女孩儿,既娶进来没有不尊重的道理,岂能叫别的不相干的人受委屈,来全了自己跟世子的情谊呢。”
“她倒是好心。”
红砚说的囫囵吞枣,没敢深说细说,卫婵的本意,却是不能叫别的女子替自己受过,谢怀则若对她一再开恩,反抗礼法,岂非是对他正妻的不公。
她并不想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血泪之上,这本不该。
而男人的承诺正如镜花水月,他今日能为了自己无视甚至糟践另一个姑娘,焉知他日不会有个他更爱的,为了那个姑娘糟践自己?
红砚觉得,卫婵是太好心,太杞人忧天,争宠争宠,争的不就是生存之地,有本事自然得胜,没本事就无宠呗,难道还要去怜悯自己的对手?
而谢怀则更加理直气壮,他不止一次,婚前就跟孟秋蝉说过,一万两银子的聘礼,算是买她来当好这个活菩萨正妻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孟家一家子都要靠他,孟秋蝉却想着做这个真真正正的世子夫人不成。
他也说过,除了名头,他什么都给不了孟秋蝉。
他的窈窈却在为一个本该尽自己职责的女人委屈担心?
实在好笑!
谢怀则长叹一声,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把她贬到庄子上她也不害怕,仍旧怡然自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让她享受荣华富贵,反而担忧这个担忧那个。
红砚小声说道:“世子不如亲自问问姑娘,她想要什么,毕竟奴婢也只是猜测。”
她想要什么,无非是什么配不上,不愿拖后腿,要出府要自由那些话。
“我给不了她那些。”
不论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让她做正妻,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孟秋蝉这个牌坊已经娶了回来,就不能轻易的丢掉。
至于放她自由让她走,更是不可能。
红砚彻底不说话了。
谢怀则沉默片刻:“但我已经知道,该让她如何养胎,解开心结,你且好生伺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