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站在轩窗前,注视着队伍中最后一人踏出殿门,才转身勾唇轻笑,往床榻走去。
“小姐,可以走了。”
秦予已然兀自穿好衣袍,云若取下两件雪白的斗篷,和她分别穿上后,往殿门外行去。
此刻阖宫上下的奴才宫女,皆守在周绥灵前。
冗长的宫道上,不见一人。
两人戴着斗篷上宽大的垂帽,将整个脑袋遮住,犹如两个直立行走的雪人,在红墙白雪之间移动。
四年了,这是秦予第一次踏足冷宫。
冷宫偏远,一路行来,从鳞次栉比到亭台荒凉,犹如她原本光辉耀眼,逐渐黯淡无光的一生。
两人在一座略显破败的殿宇外驻足,周围杂乱的荒草丛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露出点点草尖。
秦予尚且不知殿宇内的情形,却已然窥斑见豹,不能自已地鼻头一酸,盈盈垂泪。
云若亦情不自禁潸然泪下,不停抹眼泪。
大殿下本金尊玉贵,竟然在如此凄凉之地,生活了近整整四年……
高高的殿门外落了锁,秦予揽住云若的腰,带着她足尖轻点,立刻跃入了殿中。
刚一落地,一枚细长的银针便破空而来。
秦予连忙带着不明所以的云若侧转身,险险躲过。
云若后知后觉连忙撑开双臂挡在她身前:“是谁?!竟敢对娘娘不敬!”
话音刚落,她忙将云若往院中的一处大石后一推,急声道:“躲着别出来!”
云若步履踉跄间险些滑倒,稳住身形躲入旁边的大石后,高声道:“小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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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针的颜色本就不显,加之眼前一片白雪皑皑,更加无法靠视觉捕捉。
秦予仔细分辨空气中的细微之声,遂而身随声动。
云若看不见那些暗器,只能看见她穿着厚重的衣袍和斗篷,不断在雪中左右翻腾。
灵动的身形恍若再现当年在马背上驰骋时的飒爽英姿,令她恍然泪目。
转瞬间,几枚银针被秦予夹在五指间。
她徇着银针飞来的方向,将手里的武器掷向院墙外光秃秃的大树。
大树上蹲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女子身形娇小,眼见银针飞回,也不装与天地一色了,径直朝着秦予飞来。
主人说过,她的任务就是一直保护冷宫里的大皇子免受任何人侵害。
只要是意图不轨的,统统都该杀。
冷宫僻静,平日里除了送东西的人,连一只飞鸟也看不见。
平白无故出现两个陌生的大活人,还身怀武功,目标明确地直接往里闯,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秦予没想到冷宫之中竟然会有高手护卫,而这名高手,还是一个瞧着并未及笄的小姑娘。
看来平时对方都是暗中护卫,以至于她的人从来没发现向她禀告过。
天子有隐哨,难道是步成叡派来的?
可隐哨中都是些成年男子,从未听闻有女子。
不待秦予细想,女子俨然已经杀气腾腾逼至跟前。
她脚步腾挪间,赤手空拳与女子在雪中互搏。
云若眼见刺客终于现身,且还是一个小丫头,忐忑不安之情立刻消减。
她看向身后那一排排紧闭的房门,张口喊:“大殿下!秋月!”
正与秦予打得不相上下的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招式转换间冷声问:“你是谁?”
秦予瞧着近在咫尺的稚嫩面庞,慈和一笑:“秦予,步竫泽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