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母在屋中听得分明,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采瑛撇了她一眼,嘟囔道:“原来有这么多委屈啊,往常装得大度忍让,其实不过掩人耳目。”
屋外的钱氏仍然坐在地上:“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或者娘心存感激,我只想说为了得到她的一句肯定,作为儿媳我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包括今晚,我不后悔。”
钱钊生浑身打着哆嗦,用手点指钱氏,半晌才道:“你既然不守妇道,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今日缘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袍袖一拂,转身便走。
“站住!”钱氏却又唤住了他,钱钊生转过身:“求我也没用,此事绝不可原谅!”
钱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不久前你曾说起咱俩去山东行商之时偶遇乱民暴动,我对那段回忆甚是模糊,更对那碗米粥毫无印象,直到方才在柴房之内被那屠夫...占便宜的时候,我才都想了起来,在你我分文皆无的情况下是如何得到了那碗粥,原来这竟是一段我刻意忘却的记忆。”
钱钊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意思,那碗粥不是你买的吗?”
钱氏目光看向柴房:“同样的,”她转回身看向钱钊生,目中带着情意:“我不后悔。”
“你在说什么,你为何要后悔...”问出口的话截然而至,钱钊生如遭雷击,傻傻地站在原地,同样的,不后悔。他全身开始剧烈地筛动,忽然嗷地一声跳将起来,扑向钱氏。
钱氏一动不动,任由他掐住脖子,钱钊生气喘如牛杀气腾腾,双目却流下泪来,一时不知是悔恨还是羞辱,身体被本能驱使着,他咆哮道:“贱人!荡妇!我杀了你!”
钱氏没有抵抗,死亡对此刻的她而言无异于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