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点了点头:“您以前治疗过‘脉冲音恐惧症’吗?”
“没有。”铁锡大方回答。
“啊?”
“不过我接触过很多惊恐发作的病人,”铁锡答道,“像是幽闭恐惧、广场恐惧之类——您知道吗,一般这类症状要持续六个月以上才会被认定不正常。您那位朋友才刚刚经历一场那么恐怖的劫难,不管她现在做出了什么举动,都是人之常情,实在是不用大惊小怪。”
此刻的赫斯塔心情有些复杂,她之所以愿意让这个人过来跟进尤加利的情况,是因为斯黛拉拍胸脯打保票说这个人值得信赖……然而听起来,铁锡似乎只是需要一个来十二区的名额。
忽然间,斯黛拉在她心中的信任评级也随之下降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等上半年吧。”赫斯塔轻声道,“她本来有很多要做的事,但现在都被迫中断了——”
“您和那位需要治疗的朋友是什么关系?”
“……啊?”
“就是想问一下,”铁锡看着赫斯塔,“姐妹?还是……”
“就是朋友。”赫斯塔道,“她本来在参加一个飞行培训——”
“我认为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铁锡道,“她遭遇了一场浩劫,她受了伤,她需要休息。”
赫斯塔一脚刹车——她已经开到了路口,才发现眼前是红灯。
“过去我也见过一些非常急于想要让来访者回到日常轨道的家属,”铁锡继续道,“但这是很不切实际的,我做个简单的比喻,我们都不会催促一个遭遇骨折的人尽快开始晨跑,也不会催促一个高烧不退的人早点退烧——因为我们都默认痊愈的过程有它自己的节奏,您最好也将您朋友的这次遭遇视为一种真真切切的创伤。”
返程路上,赫斯塔再也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她从铁锡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典型的误解,然而此刻她也生着闷气,因此懒得跟这人继续解释。赫斯塔相信,对尤加利而言飞行培训绝不是一种额外的负担,而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支持——至少就赫斯塔自己的经验来说,在谭伊基地里瘫着休息的那半年她的情况毫无好转,药物限制了她的自残行为,但也彻底隔绝了她所有的个人情感。
真正的转折点是从登上邮轮的那一刻开始的……是从再次触碰到真实世界的时候开始的。
铁锡也觉察到旁边的这位朋友似乎有点儿不高兴,不过她抱着自己装着马蹄铁的包,十分惬意地打开了车窗,让乡野的风吹过自己的脸。
“十二区。”铁锡兴致勃勃地望着窗外,“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