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科维希克将那支原子笔放在了自己的钢笔架上,但看了一会儿,觉得那支笔看起来实在太廉价,和整张桌子都不搭,就又将它收到自己的衣服里——他记得赫斯塔取笔的时候就是这么从衣服里拿出来的。
这支笔的笔身印着一支白兔,兔身的部分已经落了漆,科维希克一遍一遍地打量着笔身,一想到看起来那么严肃勇猛的人会随身带着一支这样的笔,他就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动容,仿佛借着这支笔看见了赫斯塔的另一面。
忽然,科维希克不知是碰着了这支笔的什么地方,它忽然闪烁起彩灯,同时响起了一阵听起来十分诡异的童谣。科维希克听不懂那是什么语言,反正不是第三区语。
这声音着实刺耳,科维希克表情痛苦地找了半天开关,愣是没找着,只能忍受着魔音贯耳,直到一曲结束。
这么一来,科维希克就彻底放弃了随身带着它的念头。他将这支笔放进了书桌的抽屉,这样平时看不见,需要的时候伸手就能触及。
……
次日一早,赫斯塔来到柯西工作站,她昨天深夜给西莫娅临时约了早晨八点三十的会,说是要来见一见肯黛,顺便统一验收这段时间布置给西莫娅的调研任务。
西莫娅毫无怯意。赫斯塔这段时间隔空给她布置了许多待办,尽管她的朋友们给她支招,说每次事情要是提前做完了,那就先放着,不必主动向赫斯塔汇报进度——甚至等赫斯塔询问的时候还可以假意拖延两天,这样对方也就不能继续派新活儿了。
然而西莫娅拒绝如此。
她从一开始就看出赫斯塔是在刻意为难自己。赫斯塔布置的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调查主题——十二区若干政党的创立与发展史、南部丛林地区植被与常见野生动物分布情况、近两百年十二区本土语言与文字的流变……如此种种,其跨度之大,完全就是一个人随便拍脑袋想的。
西莫娅接下了赫斯塔派来的大部分委托。每当赫斯塔提出一个新的调研主题,西莫娅必定要打着“明确要求”的名义,不断向赫斯塔质询“您调研这一主题的目的是什么”“您需要我的调研报告在何种程度上配合您的目的”……起初几次赫斯塔没有准备,有时被西莫娅追问得哑口无言,有时则直接被西莫娅否认了调研的必要性。但很快,赫斯塔也有备而来,西莫娅心中冷笑,她要的就是赫斯塔有备而来——如果赫斯塔想要空耗她的时间,那么她也决不让对方好过。
西莫娅总是以一份紧凑的甘特图回应赫斯塔的邮件。每当赫斯塔给她派发一件任务,她会立刻拆分出十倍乃至更多的细节要求赫斯塔作进一步配合。如果赫斯塔拖延,那么她就开始质疑对方的要求是不是真的像一开始描述得那么迫切,并有理有据地要求延长整个项目的最终交付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