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伊预备役基地的研究者们将这件事与历史上的另外几次偶发变异相关联——比方说 4614 年第 12 区曾出现的一起孤案,有畸变者试图在战斗中抓捕并驯服水银针。当事人被囚禁在地下长达十八天,即便事后该名水银针得到了良好的救治,他余生仍无法再进入子弹时间。
可见,一些强烈的外部刺激确实可能对水银针们的状态造成深刻改变。
只可惜,由于赫斯塔目前糟糕的精神状态,研究者们没法从当事人嘴里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她们只能一遍遍地分析地下医院采集到的脑部核磁共振图像。
像大多数螯合病患者一样,赫斯塔的大脑是暗淡的——她前额叶的活跃程度几乎不到普通人的一半,但掌管恐惧和焦虑的杏仁核区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不止一个人指着赫斯塔的眶额叶皮层告诉千叶,“她这块地方的大脑活动不太对劲”。
眶额叶皮层。
“这部分脑区涉及到决策过程的情绪和奖赏,”瓦伦蒂解释道,“这里的异常活动意味着,当某些事情落空的时候,简会感受到更加强烈的挫败。”
瓦伦蒂将这件事与“杀人摄影”一案中的众多失败联系在了一起,譬如刺杀者逍遥法外,公爵夫人却服毒自尽云云……但千叶明白,事情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
从瓦伦蒂和医生们那里,千叶得到了许多种关于赫斯塔的可能,这里面有些不容乐观,有些则令人充满希望,她着实纠结了一阵,最后决定把这些事情全都抛在脑后。
她向医院借了辆老式轮椅,每天午后,千叶将赫斯塔抱上车,雷打不动地推着她出去散步。
这些年来,千叶虽然持续地关注着赫斯塔在基地和战场的一举一动,但像今时今日这样的密集陪伴,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让她不断回想起当年与艾娃相处的点滴,只不过如今角色颠倒了过来——面对她的单方面交谈,赫斯塔始终无动于衷……这又和当年的情形何其相似。
太阳好的时候,千叶就和赫斯塔一起在林荫路的长椅坐上半个小时,她紧紧握着赫斯塔的手,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
偶尔赫斯塔会闭上眼睛,朝着太阳的方向仰起头,像一棵冬天里的向日葵。
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散步中,隆冬倏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