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请尹公子坐。”李行简道。

“是。”两个衙役搬了把椅子，扶尹天佑坐在上面。

“尹公子，本官绝不是与你为难，本官尊敬、钦佩尹大人，兰县的案子上报，凡有不清楚的或有错漏之处，令尊大人都会一一指出来，本官受益良多。只是，令堂兄在兰县的所作所为……”

“大人，”尹天佑挤出一丝力气来，“家父公务繁忙，什么都不知道……”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李行简判断不了。尹通判处理公务没有含糊过，尹天佑雇人砸酒馆的事情出来后，他也没故意掩盖，听说，他好像要去京城任职了。

两个衙役依照事先吩咐还在继续吃着点心，他们看了看李行简，心中不免担忧，两个顶头上司的子侄都在兰县监牢关着，他们这位县太爷冒的风险不小，搞不好，乌纱帽就掉了。

尹天佑的心如猫抓一般难受，他捏了捏手，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身行礼，“大人，此次来的路上，堂兄曾说过一些话，不知对兰县的案子是否有帮助。”

“你且道来。”李行简放下了手里的茶碗。

“堂兄说，他在齐州结交了不少公子，与他们有一些往来，彼此助力……这样以来，生意会越来越好做。”尹天佑的声音越来越弱。

这个公子，想得可真“长远”，两个衙役相视一眼，纷纷看向李行简。他们的大人，拳头已经握住了。

“尹公子，你都知道哪些人呢？”

“荀大人府上，荀公子，署丞海大人家的女婿，司狱楚大人的幼弟……”李行简听着，头已经大了。这帮人，做下了多少蠢事、恶事呢？一损俱损，尹天耀只要在齐州地界，要想给他判刑并顺利执行，掣肘太多了。

“大人，小人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么多了。”尹天佑抬起头，已经虚弱不堪，双眼中，尽是哀求。

“你们，带尹公子出去，好好照顾。”李行简招了招手。

“是。”两个衙役扶着尹天佑走出监牢，把他带往衙门一处房间，招呼厨娘，给他送了饭菜。饿了两天了，尹天佑眼冒绿光，端起饭来就往嘴里扒，才吃了几口，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掉。

监牢内，李行简靠在椅子上，一股疲累涌上心头，齐州城的大人物们，怕是都想把事情压下来吧，他一个小小的知县能怎么办？

“大人，”凌俊生来到一旁，“您休息一下吧。”

李行简摆了摆手，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从暗房里救出来的那个，还活着的姑娘，怎么样了？”

“只是傻笑，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有动静，动静还不小。”简直如野兽一般。

“把她带出去吧，让夫人照看她。”

“大人，这使不得，万一她伤着人……”

“十来岁的小姑娘，能伤什么人，去吧。”

“是。”

凌俊生将人带到李夫人面前，她正在堂前呆坐着，心爱的儿子被带走，丈夫整日见不着，回来后只会责骂，说儿子眼盲心瞎，坏了心肠，把慈幼局的孩子诱拐到了纨绔子弟跟前。她不相信，她倾尽心力养大的儿子，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她想去问个清楚，被丈夫赶了回来，院子里的小儿子和小女儿还需要她照顾。

“夫人，”凌俊生行礼，“大人说，请您照顾一下这个姑娘。”

李夫人转过脸来，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眼神木木，冲她傻笑的人。

“她是谁？”

“从燕春楼救出来的，被人关了好多天，这里，”凌俊生指了指自己的头，“出了问题。”

“这样啊，哎！”她站起身，走过去，那姑娘看了她一眼，突然大叫着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