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只听一阵叮叮当当,随即众人屏息凝神,盯着各自桌面。
那纤细如蛇的腰肢随着骰子主人的动作轻扭,引人遐想。
女儿体香与醉汉酒臭兀自痴缠,比那纤纤玉指更勾魂夺魄的,乃是那手中握着的木筒。
木筒里,几个骰子尘埃落地,静待面世。
“大!大!大!”
“小!小!小!”
只听得曾不悔皱了皱眉,心中不适。
这哪儿是什么客栈?
小主,
分明是个地下赌庄!
“来这儿干什......”他一回头,那和尚竟已失了踪迹——
“和尚?!”他大骇不已,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跟丢了?!
......
深宫残月,她自锁链之中,转了转酸麻的手腕,方睁开双眼。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给我......给我药......”她那干涸枯败的双唇轻轻翕动,却无力再吐出更多的字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锁链“叮哐叮哐”地发出轻响,像是什么风铃随风摇摆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风......铃?
那是什么?
她为脑海中忽然出现的念头而感到惶惑。
她已经忘了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那身衣衫早已成了碎布,那双手更是千疮百孔,还留着被针器钉入的伤口——虽然不大,却是刻骨铭心地痛楚。
她动了动手指,尚未干涸的伤口却又冒出血来。身体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腹腔之中蠕动不已。
——或许是那些虫子吧?
她有些怔然地想道。
不久前,有个人曾喂她吃了很多虫子。他说那虫子无害,吃了它,便能给她药。于是她便乖乖吃了个干净。
可是那虫子竟然要在她的身体里驻扎长留,每每蠕动,却是那般痛苦,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说,她的身子骨好,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一直给她药吃。
她努力考虑了一番,发觉比起虫子带来的阵痛,还是没有药续着更为痛苦难忍......
况且吃了药以来,她的感官便愈发麻痹,就连这虫子啃噬她的血肉,或许都不值一提了。
只是这等深夜,她却忽然被那虫子带来的痛惊醒。如此长夜着实难捱,她心中对药的渴望更添一分。
“药......救救我......给我药...”
她兀自喃喃,可这幽冷空旷的屋子中,却只她一人。
没人在意她会不会逃跑,因为谁也不觉得这样的废人还有看守的价值。
忽然,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她费力地抬起头颅,从那纷乱如草的发丝之间,仔细分辨来人的模样。
不过,她的一只眼睛好像被吃掉了,如今另一只眼也是模模糊糊,能看到的所剩无几。
“他们竟如此对你......”
来人声音低沉克制,却能听出其间震怒。
“拂......砚......”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响起这个名字。
——拂砚是谁?
——是这个人吗?
她怔忪不已。
那苍白干裂的双唇上绽出一个费力的微笑。
——真好......是你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