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远酝酿半天,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不知为何,看到这夜来姑娘,却总有种见着南宫伯父的感觉。一旁的南宫惠适时开口,替他答道:
“夜来姐姐,惠儿本是求林大哥带惠儿去看雪,谁知道才走了一半,我们就被人迷昏。再一醒来,就到这里了......”
“这样...”夜来点了点头,慢慢撑起身子。身体虚软,是那迷药药力未过,想来她被人捉到这里也不足一日。
是谁动的手......竟也不杀她?
她暗笑一声,与这几人同行数日,该有的警惕却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们在这儿待了多久了?”她淡声问道。
“惠儿也不知......看这外面有光,却不知为何,整日长明,应当不是日光。”
南宫惠转头瞧了瞧小窗外,那光芒十分炫目,却是这黑暗牢穴的唯一光源。
“想来应是三日有余......”
“三日?”夜来心念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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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南宫惠柔顺点头,笑着说,“从前爹爹曾教过惠儿,若是不知时辰几何,可以借水滴声计量。从惠儿与林大哥醒来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三万三千八百四十九次水滴之声。若与惠儿脉搏相较,那便约莫是三天有余。”
爹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夜来听到这个词从对方口中说出,却不免带上些讽刺之意。
——其实她是有些羡慕的......
林穆远闻言,登时瞪大眼睛道:“原来那时候惠儿你让我不要大声说话,是在算这个啊?!”
“也并非全是,惠儿惯于一心两用,林大哥说话倒是不打紧......”南宫惠像是察觉到夜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只是——不想你吵醒夜来姐姐。”
“吵醒我......我是何时到这儿的?”
夜来暗自思忖,却觉得哪里不太对。
“约莫十个时辰前?”
南宫惠想了想,补充道:“那日有人丢进来两个馒头,又从天窗上将夜来姐姐扔了下来,可把我们吓坏了......”
她虽然嘴上说着惊吓,面上却没有半点担惊受怕的意思。
“惠儿。”夜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害怕么?”
南宫惠像是轻笑了一声,摇头道:“不害怕。”
“惠儿的夫君与姐姐都在此,惠儿有什么好怕的?”
她怔了怔。
一旁的林穆远也跟着臊了脸。
她沉默片刻,低声说道:“还未拜堂,你倒是叫得顺口......”
“若是算日子,该是明日拜堂。”南宫惠细声细气地说着,却是有些羞赧。
“是么。”她心中暗笑一声,都忘了时辰了。看着这对即将成亲的新人,如今却与她一道被困在这暗无天日之所,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她握了握掌心,发觉恢复了些力气,于是站起身来,四下察看。只是走了一圈,却明白这确是个地牢,四面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她观望片刻,足间陡然发力,想要跃上那天窗。却发觉四壁光滑,无甚地方落脚。行至半途,遂只能无奈落了回来。
“姐姐好功夫!”林穆远在一旁抚掌赞叹道。
若是让他来,恐怕没行到一半,就要落下来。对方竟能借力停顿一二,在他看来,自是轻功极佳。
“不准再叫这两个字!”夜来身形一歪,忽然面色冷然,冲他喝道。
“哦......可是惠儿能叫,我为何不能?”林穆远愣了愣,却是有些无辜。
“你!”夜来一时无话,只得强硬道,“总之,你不许。”
她也不知为什么,听着这身高体壮的大男人叫自己“姐姐”,便总觉怪异无比。
“噗......”南宫惠在一旁掩唇轻笑,“夜来姐姐,林大哥怕是要小你一岁,叫姐姐也是应该的......”
“惠儿.......”林穆远看了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感激之余,心中愈是怜爱,“想来是我没有什么功名建树,才让惠儿的亲人不满——”
他冲着夜来躬了躬身子,诚恳道:“姐姐放心,穆远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穆远是真心喜欢惠儿,会一辈子照顾她,对她好。”
“林大哥......”南宫惠登时面如红霞,低声嗫嚅。
夜来左右看了看这两人,却是有些五味杂陈。
“若是姐姐不信,穆远可在姐姐面前发誓以证!林家列祖列宗在上,我林穆远这——”
“够了!”夜来面上有些不耐,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烦躁,“别再说了!”
凭什么......
同样是南宫家的女儿,凭什么她从小就过得像是寄人篱下,而对方就能安然享受这一切?凭什么她不被承认,而对方就能顺心顺意?凭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对方却总是唾手可得?
连南宫孤舟都不愿认她,她算哪门子的姐姐?!
“呃......”林穆远自然不知这其中纠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南宫惠在一旁却是会意,她有些低落地说道:“姐姐......不论爹爹如何,你永远都是惠儿的长姐。你我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惠儿。”夜来忽然敛起神色,望着那向来善解人意的少女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