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扇面一抖,顾见春只觉对方手中气劲一震,青山剑竟微微颤动。他顺势将剑一收,兀自向后一仰,这才躲开对方顷刻而至的夺命杀招。
“顾见春!接着!”此时赵青木在庭前大喊,顾见春只觉风声迎面,他听声辨位,伸手一够,这便接住飞掷而来的一枚丹药。
“他会下毒,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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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解毒丸。顾见春当即服下,只心神一凛,若有所觉——迎面一道劲风袭来,对方岂容他安然无恙,此时突然发难,打得便是出其不意。他将身一侧,堪堪躲开那千丝万缕的细线。
“原来大名鼎鼎的风门门主,只会使些旁门左道,当真是可惜了‘寒英曼舞梅持傲’的传说......”顾见春叹息一声,那剑锋如芒,霎时间便断了那丝丝细线,不叫对方有机可乘。
“哼。”梅晏清嗤笑一声,“你知道什么...”
“在下只觉得遗憾,昔日寒英仙子名动四方之时,一招暗香疏影,堂堂正正试了十三剑,赢了十三人。”
“怎么,堂堂梅家后人,却使不出一招‘暗香疏影’么?”
梅晏清眸中一暗,那扇招却在下一瞬扑簌杀来。地上落叶随着他扇面四散而起,飞沙走石,气劲不绝。
顾见春料到此人惯于攻心,却也最易为旁人言语所激。此时见对方已然暴怒,便再也不敢保留,当即左右一提,将那陆清芜与北枝老人带起。只见他足尖轻点,反而借着那扇底之风激退而去。
“哪里走!”梅晏清岂容对方轻易离去,此时眼中怒火满溢,当即作势要将那扇面切至对方胸前。顾见春携着两人,速度自然不及全力运功杀来的梅晏清。眼见着那扇面遥遥飞到,顾见春却气定神闲,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
梅晏清心中狐疑,只顿了一瞬,便飞掠而去。他断然不愿放过这一击必杀的机会,尽管猜测对方布下疑阵,他却偏要以身试险。
果不其然,余光之中,那银芒遥遥飞来。他当即冷笑,还以为是什么把戏,不过是银针掠阵,螳臂当车。他将那扇子往身旁轻轻一挥,银芒因风而落,却是轻易失了锋芒。
只这银芒像是虚晃一招,实则顾见春轻巧松手,那两老者竟也未曾坠地,像是有什么将之腰身一卷,竟生生将其二人带了回去!
顺着那银线之源看去,纤纤细指,十指紧扣那千丝罗网。
——秀娘子。
梅晏清眸中登时寒霜遍布,脚下却生生顿住。倒不是因着他对那阿秀出手而多恼恨,只是这顾见春那剑锋已然当胸点在他身前,叫他再不能往前踏上一步。原来只是分神一瞬,对方便出剑直指他命脉。
“梅晏清。”顾见春目光凛冽,只出剑指着对方,“如此,可是试过你梅家一剑?”
“你也配与本门主试剑?”梅晏清冷笑一声,将那扇子在手间一转,竟大言不惭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顾见春手中剑锋一扬,这宝剑自然锐利,当即划破对方衣襟,却没能再进一寸。
——杀了他,又有何用?
梅晏清闲闲摇着扇子,双指并在对方剑尖。
“顾见春。本门主并非对你一无所知。”
上次失势于他,他自然将对方来历查了个通透,虽不敢说知根知底,知他来处,却也足矣。不仅如此,还给他查出了些意外之喜。
“本门主知道你为何而来,你我本不该为敌。”梅晏清耸了耸肩,低笑道,“你想救她,本门主也想救她,不若我们联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顾见春心神一凛,当即摇头道:“梅晏清,你当知道,自苏家初见,你我就绝非同路之人。”
“苏家?哪个苏家?”梅晏清顽劣一笑,故作无知道,“哦...是那个先前被灭门的苏家啊——”
苏决明在屋檐上远远看着,暗自握紧了双拳。他倒也不后悔没能取他性命,只恨一时恻隐,没能看住他,叫他现在祸乱四方。
“你滥杀无辜,血债累累,竟没有丝毫悔过之意么?”顾见春强压怒气,听对方这话,却像是把那苏家之祸当成一场玩笑,此时言笑晏晏,当真是残忍至极。
“滥杀无辜?血债累累?”梅晏清像是听着什么笑话一般,低笑不止。若是旁人,那他便认了也无妨,他梅晏清就是杀人魔头,谁见了他都得畏惧三分。只是此人不同,他笑声止,忽而抬首盯着对方,“你知不知道,你想救的,也是个血债累累,滥杀无辜的魔头?”
“休得胡言!”顾见春将剑挑向对方脖颈,一时之间却有些气息不稳。
“本门主可没有胡说。”梅晏清恶劣一笑,小心翼翼拨弄那剑锋,只是剑锋固然锐利,那握着剑柄的手却不算沉稳。
“今日剑阁倾塌,问剑山庄死伤无数——”哪知他话音未落,对方却将他打断道:
“果然是尔等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