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悔冷笑道:“好一通歪理。若如你所说,倒不如也别设府司衙门,诸善诸恶,就由你这大和尚决断罢了!”
这等果决便将那道远杀了,不像清理门户,倒像是杀人灭口。
“唉,施主莫急,且听老衲一一道来。”慧恩叹息。
原来这道远和尚竟还是慧恩座下首席弟子。前日里疫病横行,慧恩出山救治百姓,那道远与余下几名弟子亦是跟着前去。不幸道远身染疫疾,慧恩亲力亲为,欲将其治愈。只可惜道远修为不够,身上瘢痕痛痒难忍,误信一游方术士给的药,将其当作救命治病的良药。
谁知那药虽确有镇痛止痒的良效,却也令人欲罢不能,终日成瘾。待慧恩察觉之时,道远早已离不开这害人的药。慧恩无奈,只得将其关入静室,差人每日看管,替其送饭,责其诵经断念。若非正逢云遥寺遭了这等无妄之灾,又见道远神色如常,有所好转,也不会一时恻隐,终究容他造下此等孽债。
“阿弥陀佛,只可怜道定无端受了这等灭顶之灾,唉......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千错万错,皆系老衲一人之过,老衲待道远向来如亲,又怎忍心看他再铸大错?如此孽债,就止于老衲吧!若施主执意要报官,老衲也甘愿认罪。便是施主要老衲自绝于此,老衲也绝无半点怨言。”
慧恩说罢,闭目长叹。曾不悔即便有心问罪,此时听了来龙去脉,却也无话可说。一旁众僧皆哀哭不止。
“师父不可!您若不在,我等该如何是好啊!”
“师父心慈,道远师兄一时迷了心窍,如此也算因果有偿,怪不得谁。您本就病着,切不可再伤身伤心啊...”
“观世音菩萨在上,师父一心向佛,普度众生,为何要让他来受罚?施主要责罚,我们几个做徒弟的甘愿替师父受过!”
“是啊...官差若要抓,便将我等捉去罢了!”
那惊魂方定的老妪也跟着抹眼泪:“唉,慧恩禅师是个好人啊......依老太婆看,这道远小师傅咎由自取,禅师又何必自责?”
“说得是啊,在云遥镇,谁不曾受过老禅师的恩惠?方才若不是老禅师大义灭亲,咱们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在这儿说话呢!”一老汉跳出来,指着那几个方才叫嚷的青年骂道,“你们几个混小子莫要咋咋呼呼,不就是死个人么?赶上这年头,这一路上死的人还不够多吗?没见过世面的,一边待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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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不悔听着这话一乐,合着这又是在指桑骂槐地说他呢。这群和尚一唱一和,如今倒成了他的不是。也罢,都是自己多管闲事,索性不再与之纠缠。
角落里,一直未说话的道光扯了扯身旁一僧的宽袖。
“道明师兄,道远师兄怎么了?怎么忽然与道定师兄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