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三少女
二河畔
巴黎时间零点二十八分,阴冷,客舱落地播报本地天气的时候说有小雨。
邵桀钻出机场抖了个寒颤,摆弄着忘记充电之后一觉睡成一块板儿砖的手机,困得五迷三道地绕着航站楼晃了大半圈,温吞地小跑了几步,总算是找到了起飞之前沟通约定的集合地点,跟赛事主办方工作人员和负责开车带路的当地向导碰上面。
跟进安排邵桀预录拍摄物料的是个实习生,姓陈,叫陈朵,法语说得马马虎虎磕磕绊绊,周身的学院书卷气还没褪尽,戴着一副个性鲜明的黑色镜框,性格却格外的开朗张扬,极其热衷于充当话痨向导和邵大选手的沟通桥梁,不厌其烦地拽着昏昏欲睡的邵桀,热情地说明安排、讲解日程,蓬勃迸发的活力简直快把邵桀迷迷瞪瞪的神智烧灼成一缕青烟,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终于放过没折腾明白时差的邵大选手,收工结束把人送回酒店。
主办方今年赚了几个大单子,出手相当阔气,五星级别的客房包层单人单间,就是巴黎时间深更半夜,扒着窗户放眼望去,笼着雾蒙蒙一片。
“门没锁就睡,哥们儿,包层也不能这么玩儿啊,丢东西不怕,你就不怕冒出个色狼觊觎你的色相?”
沈遇安是邵桀在前东家合作了两年多的老搭档——双人组搭档总归要多几分一个鼻孔出气儿的熟稔和默契,世界赛折戟一别一个来月,依旧没深没浅的讨嫌亲近。他“咣啷”一声猛一推门,甩着口袋趿拉着一次性拖鞋就进到房间,撅起屁股陷进床边的小沙发,勾了勾脚尖儿踢向捏着手机死鱼似的趴在床边的邵桀:“还活着呢吧?你们领队知道你住我隔壁,就把正赛的队服放在我这儿了,让抽空给你拿过来。明儿……啊不对今儿下午,新生挑战赛,霍柯得带着你们DRG的两个下路小朋友去彩排调设备,估计没工夫搭理你。”
沈遇安随手把衣服袋子丢在邵桀的后脑勺儿上,四仰八叉地往沙发上一瘫,隔了半晌没听见动静,又想上前把这看着像是要把自己闷在被里闷嗝儿屁的臭小子捞起来——但沈遇安矮了邵桀快一个脑袋,单手一拽未遂,视线却钻过邵桀糊着手机屏幕的头发,好奇地凑过去打算一探究竟。
不料邵桀像是后脑勺儿开了天眼,“死而复生”的一个鲤鱼打挺扑腾起来,天灵盖儿顶住沈遇安的下巴颏,反手就把扯着转换器充电线的手机塞进枕头下面。
沈遇安经他一惊一乍地吓唬,差点儿被迫“咬舌自尽”,愤愤地捂着嘴盯着邵桀看:“唔……回趟家就有小秘密了!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呢!”
“就回个消息。”邵桀佯装无事发生地抻了个懒腰,抖了抖新队服,在身上比划了几下,“手机在飞机上就睡没电了,结果落地就被拉去棚里预录补拍,背包还被那个工作人员直接送酒店来,充电器充电宝都在包里,一堆消息没回……”
“合着翻了这么半天短信,还没轮到我是吧?我这在你心里到底啥地位?还大半夜眼巴巴的好心等你回来……断绝‘父子’关系吧,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沈遇安眯起眼睛,了如指掌地乜着他,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皇帝老儿批奏章都没你斟酌个表情包的时间长,啧——就说你有情况,回趟家热闹得花里胡哨的,我听DRG那两个下路小朋友说你还见义勇为来着?够可以的啊邵桀,惜命的不是你了是吧?”
“……你大半夜的过来就为了聊这个?”邵桀挪蹭到靠近窗边沙发的一侧坐着,伸手在酒店果盘里捞了个香蕉,边扒皮边转移话题:“前阵子休息没回趟家?小宁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