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两分钟的光景,江陌整颗心脏都提在嗓子眼儿,直等失了支撑脱力地跌坐在地,这才隐约觉出肩上那道几经风霜雨雪的伤口迸出了点儿不太明显的麻木痛感。
撕裂的胀痛从肩膀蹿到了后颈,刺得她脑袋里一片轰鸣,闷声响得尖锐又旷远。
她瘫坐在露台最不碍事的雪地中心,捯着气儿的空当歪头看向了这会儿正被医护人员围在当中复苏心肺的木鸿。她眯着眼睛跟扭身朝她张望的肖乐天和耿秩点了点头示意无碍,转而虚虚地看向铐上手铐呆滞地缩在两个派出所小民警身后的何娜——她似乎三魂七魄都飘散在半空,整个人只剩躯壳一般地竖在那儿,双眼无神地面向着图书馆楼下的人群,漫无目的地眺望发呆。
她太沉默,无声到哄然忙于围观木鸿生死一线的救援人员和派出所民警都只记得把她拦在身后,托扶着她没有受过刀伤的那条胳膊,口头上提醒着让她站到里侧来。
江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她站不起身,轻轻摸了一把肩上的伤处,迟缓地意识到伤口崩裂沁出的血已经漫到了羽绒服外面,她留意着何娜目光所至的方向,抬手对着刚得了耿秩安排的肖乐天打了个响指。
却不料,电光火石之间,安静已久的何娜猝不及防地爆发开来,几乎在所有人只短暂晃神的毫秒之间,一步翻上围墙,纵身一跃……
救援队员几乎下意识地飞身扑了上去,保险绳索霎时绷直,年轻的小兄弟已经半个身子挂在墙外,万般勉强地抓住了何娜的短靴脚踝——然而何娜抱了必死的心思,一脚又一脚地踢在了那双奋力挽救于万一的手上,直至他铺满老茧的手指被踢踹得血肉模糊指甲掀离,眼睁睁地望着何娜挣扎甩开了脚踝上短靴和挽留,倒栽着摔进了垫子和墙角的缝隙,脖子惊悚地歪扭着,鲜血漫淌开来。
绝望懊恼的嚎啕声骤然响彻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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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支援将将把围堵占道的围观人员和媒体拦截疏散了大半。
江陌先于处置善后的一众警方救援踏出了图书馆的大门,脚步拖沓地跟着命悬一线躺在担架上的木鸿,缓慢地踱到台阶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