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苑将夏昭衣迎去正堂,炭火才起,暖意来得慢,她亲手奉上泡好的茶,微绿色的茶水飘着一等的雨前茶叶,尖尖的嫩芽,形同小舟。
“此前一别,还在想下次见到姑娘会是什么时候,没想岁末之前还能见到,着实太好。”白清苑坐下后笑道。
夏昭衣不喜客套,笑了笑后直接说道:“白夫人与我打过多次交道,应该了解我的性情,我素来麻木,对旁人的事鲜少放于心上,极难有共情之心,除非于我有价值。就如白夫人当初在街上所写的唐相思三字,知道其可以将我引出。”
白清苑面上的不自在立时变得更明显,同时心下略慌,不知她要说什么。
“阿梨姑娘,为何好好的要提起……”
“但有一件于我而言是闲事的事,我插手管了,”夏昭衣看着她,“白夫人,便是我离开从信后,给你写得那封信。”
白清苑的手指骤然攥紧,脸色一白:“阿梨姑娘说的是,有关陈永明的那封信。”
“那日我和支大哥离开从信,我们在城外无意中见到了陈永明和他女儿。我起初误认为陈永明乃落魄商贾,可以助我些许忙,等发现不是后,我抽身要走,不想再耽误时间,便将这些写在纸上,寄信给夫人,希望夫人为黄家姐妹主持公道。”
白清苑垂下头,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屋中几个炭盆上的暖意缓缓烘烤而来,她却觉得更冷,如坐针毡。
“看来,白夫人将我的信不当一回事。”夏昭衣淡淡道。
“不是的,阿梨姑娘……”白清苑不敢看她的眼睛,细弱蚊声。
“其实,我当时也可以将陈永明抓了,随便交给驿站的官差,”夏昭衣看着她,“但是白夫人,是你令我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我想着让你来补救,可你根本没有做到。我今早起来便去打听,陈永明彻底逃得无影无踪。”
“那姑娘是自己自缢在泰安酒楼的,这,这不算是阿梨姑娘你害死的呀。”白清苑颤声说道。
“白夫人,说出这句话时,你的良心,可有在痛?”
白清苑眼眶变红,手指轻微发着抖。
“那时,陈永明要他女儿两日后准备衣物干粮给他,他女儿,可有找你帮忙?”夏昭衣继续说道。
白清苑偏头看向外面,不敢回答。
“看来,是有。”
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忽地起风,一阵雪花飘进屋室,被融融暖意瞬间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