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宁扫了他们一眼,有些生气地在夏昭衣身旁悄声道:“他们哭个什么都不知道,狗皇帝在时,个个提心吊胆,这会儿狗皇帝还没死就开始念他好了。”
夏昭衣看着耿撼海:“哭才是应当,他们若不哭,才是怪事。”
“嗯?为何非要哭呢?”
夏昭衣的语声变得沉重:“习以为常的生活和一以贯之的认知全都翻天覆地,绝大数人都极难在短时间内适应这崩塌。与其说他们在哭李据,不如说,他们在哭自己的人生。”
她抬脚走去,伸手去扶耿撼海:“耿大人,起来吧。”
耿撼海越哭越悲,执着跪着。
诸葛山沉了口气,也出列扶他。
杭玉生立在不远处,和那些才从政文殿被“释放”的老臣们一起。
他揉着酸疼的腰和腿,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耿撼海。
昨夜这一晚没有寝具,没有热水和饭,甚至拉屎撒尿都不得自由,可说是杭玉生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晚。
因着关久了,脾气性格变暴躁,他干脆和伏水微吵了一整晚。
范等春说,需要找人吵一架,还要找吏部这种死脑筋的吵,脑子才会开窍那么一丢丢。
现在看来,范等春诚不欺他。
才过去一晚,跟人吵得口干舌燥的杭玉生觉得他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云雾被拨开,思绪变得些许清明。可是在云雾之外,他好像又见到了绵绵无穷的重山大江,更多的真理和自由,远在那天水之方。
什么是君,什么是臣,他骂伏水微死脑筋的时候,他回过头来觉得自己又何尝不是。
现在看着跪地大哭的耿撼海,杭玉生忽然困惑,他为什么要哭,那些正在抹泪的老臣又为什么要哭。
皇帝平日对他们,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