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皆有泪光,眼睛红肿。
但见这百余男女老幼来到府门前,认出了萧元彻的车驾,竟忽的朝车驾而去。
慌得护卫皆腰刀出鞘大声喝道:“汝等意欲何为,休得再近前了!否则格杀无论。”
这百余男女老幼离着萧元彻的车驾大约还有三丈余,便听到他们中有人凄怆的大喊一声道:“杨氏一族,跪!”
话音方落,“呼啦啦——”
百余人动作一致,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
白衣缟素,飘荡如絮。
每个人脸上的忧伤更显的破碎凄楚。
萧元彻坐在车中,神情不断变换,沉声道:“尔等何故跪我?你们杨府满府缟素,可是又谁故去了不成?杨太尉,你杨氏家族族长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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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彻连问了三遍,跪在地上的数百缟素男女皆无声无息。
萧元彻正自迟疑。
忽的,这群跪地的人中又有人凄怆的高声喊道:“请先族长灵位!”
话音方落,百余男女悲声大作,哭声震天。
其声凄凄惨惨戚戚,其状摧人心肝皆碎。
但见杨府门口人影一闪。
一青年男子,满身重孝,缟素雪白。手中捧着一巍巍灵牌位,眼含清泪,亦步亦趋的从府门口走了出来。
此人面色枯槁,当是伤心过度所致,双眼如血,当是过度流泪所致。
披头散发,只用一根孝带勒了前额的乱发。
他亦步亦趋,颤巍巍的走到这近百人的缟素队伍之前。
正是太尉杨文先的长子——杨恕祖!
但见他一脸的凄怆,忽的将灵牌位举过头顶,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那声音却依旧嘶哑,却说的凄楚悲怆,一字一顿。
“杨氏家族族长,大晋太尉先考杨氏讳文先府君之灵位在前,杨氏族人,大跪!”
杨恕祖一甩孝服,当先跪了下去。
但见缟素飘荡湮天,这百余缟素杨氏族人悲声大作,凄凄哀哀,锥心刺骨。
萧元彻坐在车中,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杨文先死了?这怎么可能?
苏凌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瞬间便明白了,这杨府上下如此大阵仗,也只能是杨文先故去了。
苏凌心中也不由的一阵叹息。
说到底,他杨家是被人摆了一道,这大晋十几年的老臣,落得的下场竟然如此。
苏凌心神大动,寂然无语。
萧元彻也是瞳孔微缩,忽的从车上疾步而下,来到高举着灵位牌的杨恕祖身前,沉声问道:“杨恕祖,你说什么?老太尉死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恕祖这才双手高举灵位,叩头到额上流血,凄声道:“丞相大人!此事怎么可能有假?我父亲因为我的事情,一时间担忧惊惧,府中亦曾好言劝慰,未曾想今日一早,恕祖去问我父亲安,却见他已然自挂于梁上了......”
萧元彻闻言,身体一颤,头忽的疼的几乎要裂开。
眼前一黑,几欲摔倒。
慌得魏长安赶紧过来扶住萧元彻,颤声道:“主人.....主人保重身体啊!......”
萧元彻心神剧震,脸色极为难看,使劲的揉着额头。
忽的眼中两行老泪滚落。
神情哀痛,不似作假。
萧元彻的本意,并不想完全至杨文先和杨氏家族于死地,只是逼他杨氏一门站队,他以为自己要杀杨恕祖,那杨文先定然亲自到自己府上求情。
自己便可以顺水推舟,卖个人情,顺便敲打敲打他,不愁杨氏不完全倒向自己。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杨文先竟然选择了如此极端而又刚烈的做法。
自缢而死,保全了他作为杨氏大族,最后的一点颜面。
“文先啊!......你这又是何必啊!.....文先!”
萧元彻泪眼迷蒙,神情至恸。
他并未有一丝假装的意味。
当年王熙作乱,天下二十八路诸侯共抗王熙。是太尉杨文先倾整个家族之力暗中救下了被乱兵所掳的晋帝刘端。
随后杨文先又力排众议,主张将晋帝交给当时还是奋武将军的萧元彻。
这才有了萧元彻迎晋帝到龙台,而萧元彻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方略才得以实施。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
萧元彻和杨文先,可以称得上患难与共的盟友。
正因为这些事情,萧家老三萧思舒与杨文先之子杨恕祖更是自小便相交。
萧杨两家可以称得上世交。
只是到了后来,杨文先从兵部尚书进位太尉,萧元彻从奋武将军进位为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