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这日,府中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氛围,除了东西南北四个主院,其余屋子的窗扇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窗花。

花色、样子、形状各异,是侍女和嬷嬷们亲手裁剪。

因为大家对过年都十分向望,所以这些活干得起劲,一不小心就剪多了,能贴的地方都贴上,连后院的狗洞也没放过。

杨月蓉负责分发府中各处所需的年货,东厢院领到的东西依旧是最多的,而西厢院就大相径庭,和平时几乎没有区别。

年巧月仍在禁足,年丞运没说什么时候放她出来,杨月蓉不关心,其余人不敢问,于是一直到二十九,西厢院仍旧鲜有人踏足,与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格格不入。

年巧月自箫府回来后一直病着,张婆子怨气虽重,却一直尽心伺候她,也是这时,年巧月才对张婆子改观。

张婆子心肠其实不坏,就是自私了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没有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一样的人。

腊月三十,下了雪。

天气严寒,众人都懒懒的,不大想动,可奈何过年实在让人振奋,心跳得活跃,手脚该慢还是慢。

年丞运亲手写了春联,上联:千载祠堂护国,下联:万方降福佑安,横批:春到万家。

他在几名家丁的护卫下,亲手将春联贴到了正厅的门柱上。

春联一贴上,红纸金字,整个正厅都焕然一新。

年丞运对自己的作品颇为得意,府下的人虽大字不识,但绞尽脑汁来夸,把年丞运夸得神采飞扬。

直到晚上的团圆饭,年丞运脸上的笑容也没下来。

年宿宿穿了新衣,一身赤红色的袄裙,外披一件鸢色大氅,衬得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撑一把油纸伞从白雪地里走来,活像画中人。

庭中的雪几乎要没过鞋子,因今日除夕夜,是杨月蓉规定的休沐日,便没人扫雪。

年宿宿进了厅内,抖抖大氅上沾到的雪,把伞放到一边,这才发现前厅还有个人在——年巧月。

年巧月穿的仍旧是旧衣,一脸病态,脸色苍白,坐在圈椅上小心翼翼地盯前她看。

她走近了些,年巧月起身,朝她颔首:“姐姐。”

十几日不见,在箫府的事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年巧月却向她道歉:“姐姐,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年宿宿猜是年丞运和她说了什么。

年巧月是否能解除禁足,也就年丞运一句话的事,他们今日一定见过面。

她叹气,“算了算了,大过年的,别提晦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