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这是怎么了?”冯冰见裴风一脸的惊惧,便向卜贯询问情况。卜贯叹口气道:“小师叔说他在风家圳附近海域,看到一个嘴有近百丈大的海怪,他之前是去海中寻那些巨鲸的残骸了,他有宝物能看出各种尸骸临死前的情景,其中有几头巨鲸的死前记忆中,也有那海怪的影子。”翟铄与厍狄也靠了过来,几人虽对此行由裴风带队之事颇有微辞,但大家都是玄机天中人,有困难还是要相互照顾的。
四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日到海中去看一看,这毕竟是他们未曾从官府那里发现的新线索。他们猜测裴风肯定会阻止他们前往,所以并未与裴风商议。他们决定明日由冯冰稳住裴风,其他三人到风家圳附近海域中探寻一番。正好冯冰对那些巨鲸骨架颇为反感,她留下看着裴风正合适。
次日一大早,翟铄三人便以到官府继续探查为由,先行离去,冯冰则留下照顾裴风,裴风直说不必如此,他昨天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并出言叮嘱四人,不要靠近风家圳海边,这里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了,他甚至不清楚,麻衣前来这里能不能降服那怪物。不过冯冰并未离开,她只是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裴风,裴风登时羞红满面,此行本是大师兄竺懋让他带其四位弟子出来历练的,结果自己却被吓成这样。
裴风此时依旧不敢去想那怪物的样子,他甚至现在都有一种那黑洞般的巨口就跟在自己身后的感觉,每每想到这里,裴风都会不自觉的握紧冯冰的手。冯冰能感觉到裴风真的是被吓到了,她忽然觉得,裴风胆子这么小,那天地土精他应该也未曾收服吧,只是年轻人,好面子,故意做戏罢了。想着想着,她甚至觉得那蟠岛龙王藻都是裴风在吹牛。她故意问起那蟠岛龙王藻的下落,她这么一说,倒是将裴风的恐惧之感驱散了许多,裴风向姜魅借来蟠岛龙王藻,而后借给冯冰查探一番。冯冰暗中在这宝物上用力,却被蟠岛龙王藻直接缠了起来,裴风见状,连忙召出姜魅,将此宝收了回去。
“你不要紧吧,刚刚是我走神了,这是姜魅姐,这蟠岛龙王藻,现在是她的宝物,她是我师姐,我们都是师从焦循焦夫子。”姜魅给了裴风一爆栗,而后便要回到造化异界窗,回去后,她传音告诉裴风,蟠岛龙王藻将冯冰缠起,是因为她暗中用力测试此宝,与她无关。
裴风立刻猜到冯冰是在怀疑自己,但他不动声色,只是见招拆招,不多时,裴风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焦急的向冯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翟铄他们三人是不是去风家圳了?”冯冰笑着摇摇头道:“小师叔,你怎么疑神疑鬼的,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你越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越要去干什么。这件案子其实还挺复杂的……”冯冰将官府以及周围州县、门派所调查到的东西挑了一些重点的讲了出来,不过她很聪明的只说了一半,如此一来,裴风便不会怀疑翟铄三人今日的去向的。裴风从冯冰这里得知,风家圳的渔船少了三艘,三艘渔船足够将他们一村人带走了。除此之外,此番海谙大搜查,找到了数百位没有身份的人,人数比风家圳的人要多,但从样貌上来看,并不是风家圳的人。还有一点比较古怪的是从风家圳断壁残垣中找到的衣物、被褥和各种生活用品,他们根本不像是迁移走了,而像是凭空消失了。
裴风准备到风家圳村中看看,但冯冰却称她想看看裴风从护龙礁海底捉到的天地土精。裴风早就料到冯冰会说这个了,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裴风向四海狴犴询问,那天地土精它能放出来么,四海狴犴答道:“能倒是能,但你确定真的要放出来么,这东西还是挺危险的。”裴风让四海狴犴放心,他心中有数。裴风先是在掌心布下了一道万阵之枢,而后将六行十一象布在其中,接着又将四海瓶缩小投入阵中,然后他才让四海狴犴将天地土精放出来。
待此物被放出来后,裴风忙将阵势放大,并悬于空中,这里的门窗屋梁,地板桌椅都是木制的,裴风可不想让这家伙把这里拆了。还好这家伙无法冲破裴风的阵势,毕竟阵枢在造化异界窗中。却说这只天地土精比裴风之前得到的那只好看太多了,其上色彩斑斓,多处如水晶一般透明,其中还迸发出道道金光,不过那金光应该是天地金精。
冯冰也被这天地土精的模样迷住了,但裴风着急去风家圳,她连忙说道:“小师叔,这东西真的是天地土精么,怎么证明呢?”裴风挠了挠头,忽的说道:“你可以‘喂’草给它,看看结果会怎么样。”冯冰闻言,却到客栈院落中挑拣了起来,裴风想要自己动手,但冯冰却说他可能会作弊,裴风只得耐着性子等着了。
就在此时,裴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四海瓶、燧天鼎、辛瑗和虞芝都在自己的丹田中,他们兴许知道那巨口是什么东西。但询问之后,虞芝与辛瑗都没察觉到什么,他们只当裴风昨日是遇到了海底旋涡。华济则干脆睡着了,只有四海狴犴知道裴风在说什么,但它对那东西的了解也不多,它只能告诉裴风,那东西不归它管,换言之,这东西是无法收入到四海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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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风忽的问道:“那东西与九能天尊有关么?”四海狴犴懵懂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老主人应该也没见过这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裴风有些诧异的道:“那为何虞芝和辛瑗的神识没有探查到那东西,我昨天可是被那大嘴直接吸到了海底,他们竟然只以为我遇到了海底漩涡。”
“这我哪知道,兴许他们的神识出偏差了,再说了,那东西你也觉得很恐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四海狴犴这么说,应该是打算安慰裴风吧,但效果不是很明显,裴风看了冯冰一眼,忽然意识到,翟铄几人可能就是去风家圳的,他连忙收了天地土精,而后让伏雪带他去海边,也许晚了便要出人命了。冯冰见裴风飞出去,再想阻拦,却已经追之不及了,不知为何,她相信裴风所说,以裴风的实力,根本没必要说谎,当然,冯冰判断裴风的实力强,是因为裴风的遁速快,而且捉住了天地土精。
却说裴风飞到海边,正巧见到那巨大的黑影出现,但却并未看到翟铄三人的踪影,他连忙祭出龙墀,向那黑影之中打去,而后大喝道:“你这孽障,将我三位师侄还回来!”裴风大喝只是为了壮胆,他可没寄希望于这家伙会听话。但让裴风意想不到的是,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能看到我?”
“你那么大一张嘴,我怎么会看不到你?”裴风话音刚落,龙墀便从那张大嘴中飞了出来,看样子,是被它吐出来的,不多时,翟铄三人也被吐了出来。三人都被呛昏过去了,但都没有生命危险,裴风掐诀将三人唤醒。就在此时,那声音说道:“你的要求我满足你了,你也该听听我的诉求了。”
“你有何诉求,之前那些渔民也是被你吃掉的么?”这大嘴既然对裴风有所求,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而一旁的翟铄三人,则是一脸的诧异,小师叔在对谁说话?就在此时,那声音对裴风说道:“你跳入界门之中,你若能安然无恙从界门中回来,那么,以后我便听你的。若你出不来,那就别怪我了。”裴风答应了下来,但他却称明日再来,他要将几位师侄送回去。但那声音却不同意,其对裴风说道:“你若不想你这三位师侄死,便不要耍花招,乖乖的照我说的做。”
裴风让翟铄三人快回海谙城,通知附近州县,不要再靠近风家圳水域,这里现在极为危险。三人领命,但却见裴风并未一同离去,裴风告诉三人,他要留下求证一件事,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他便会回去的。三人如何肯信,裴风刚刚对大海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裴风只是让他们不要管他,他们身上肩负的是周围州县百姓、修士的性命,耽搁不得,三人权衡之下,这才离去。
裴风让辛瑗进入到造化异界窗中去,他此行不知吉凶祸福,他不想连累辛瑗。辛瑗虽看不到那黑影,但他能感觉出裴风确实是看到了什么,于是这次他没有忤裴风的意,乖乖的进入造化异界窗了。裴风将四海瓶也收入到了造化异界窗中,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四海瓶上,若是自己不幸身殒,便由四海狴犴将这一切告诉给众人,他会向那巨口求情,将众人放出来的,到时一切便交由虞芝来管理了。
最后,裴风催动彻视威明袍,祭出燧天鼎,跳入了那巨口之中。裴风其实知道这巨口不能离开海面,他若想逃,这巨口绝对抓不到他,但那样一来,这巨口怕是会无差别吞人了,他这次是真正的舍生取义了。何况,裴风也发现,能看到这黑洞般的巨口的人,似乎并不多,严格意义上的人,应该只有他自己。这也许是他能幸免的条件,是他能安然离开这界门的凭据。
这巨口如同无底洞一般,三昧真火的光亮并不能照亮周围的黑暗,裴风一直在向下坠去,窒息感越来越强,压迫感也越来越大。不多时,一阵诡异的风将燧天鼎上的火光彻底吹灭,裴风并未从黑暗中感觉到半分恐惧。黑暗令他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一片柔和的光亮,四下里只有白茫茫一片,就像是银鳞帝蟒前辈的储物空间一般,也许这里也是那大嘴怪物的储物空间?但这里白茫茫一片,裴风并不清楚该如何找寻到离开这里的出口,也许只需耐心等待,或者他可以尝试问一问:“这里就是界门么,那我该如何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