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啊。”
旧事重提,何浩岚想起了这个名字,轻声道:“奉天宗既然无意争夺,为何又要来此呢?”
杜涟漪表情更烦躁了:“五大宗门之一,名号到底还是在那儿摆着,何家之事如此之大,奉天宗怕是连不来的选择都没有。”
她边说边喝了口酒,像是终于有了一个人抱怨:“自从天罗宗一事起,宗门长老全都遣派出去探查了,如今外面和内面一样一团糟,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查出些什么了吗?”
何浩岚平静的问。
杜涟漪也不骗她:“多少有些线索,若是没错的话,几乎可以断定,和瀛洲有些关系,当然,和妖族的关系只会更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族和人族的斗争从来都是征战不休。
对于妖族而言,人族从奴隶渐渐的和它们平起平坐,那就是它们最大的耻辱,更别说现在人族欣欣向荣,妖族日渐颓废。
至于瀛洲……
“那个久不露面的仙山……”何浩岚顿了顿,轻笑道:“下手可真狠啊。”
这样平静的语气让杜涟漪有些不自在,到底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她只能安慰道:“奉天宗会尽力而行,只不过需要些时日。”
这时日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又得另说。
他们不是天罗宗,不会和天罗宗共情,作为五大宗之一,履行义务罢了。
“我明白,说到底是我曾经的宗门,有劳了。”
老人扬起笑。
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当年绝色的模样,杜涟漪轻轻的问:“还能撑几日?”
“最多半个月。”
她也点了三炷香:“不过也罢,早在我自己斩断仙途,回到家族之后,能活到现在,已经知足了。”
微风萧瑟,吹起她的衣摆,越发显得美人迟暮,垂垂老矣。
杜涟漪没上前继续,而是后退了两步,知趣的离开了。
可若是她走上前,去看此时何浩岚的表情,定然会毛骨悚然。
那并非是如她语气一般的平和,相反,她满是皱纹的脸已经扭曲冰冷,似一头垂死的兽王,并未奄奄一息,而是盘踞在自己的王座,看着那些迫不及待想要取代自己的后辈,没有宽容没有欣慰,只有被挑衅的愤怒和杀意。
将死的兽王只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出最凶残的反扑,届时所有围上来的觊觎者都会与它一起共赴地狱黄泉。
“咔”
祠堂的墙面在她的面前慢慢移开,露出另外一扇门,推开走进去,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这里该是一处议事厅,中间巨大的圆桌,周围一层一层的阶梯,只有绝对掌权的几人才有资格坐在圆桌中心,而大多数,则只配坐在阶梯上,听从命令。
可现在圆桌的位置空无一人,何浩岚步路蹒跚的坐到了那个为首的位置,阶梯上坐满了三层,那些人看着她,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她,目光与她如出一辙。
那是天罗宗被屠后,久久不曾露面,且存活下来的宗门长老们。
……
“成功了,这就是修罗道?”
苗蛮看着踏着莲花走出来的人,感慨的道。
而叶长欢只是和顾斯恶对视了一眼,便已经回来原地,对苗蛮道:
“入道凶险,但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也不是所有修罗道都是如此。”
她方才出手时杀伐果断,身上还有些没来及收回去的杀意。
苗蛮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师姐便不去帮帮顾师兄?”
就算入道了,一对十,也难以招架吧?
叶长欢不解:“他有自己的剑,何须旁人插手?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报,我和他无冤无仇,干嘛要惹他不痛快。”
“可仙长还为他守道了。”
夜溟忍不住出声。
若真的和她说的一样,那为什么那么危险也要上去为一个低贱的下界剑修守道?
他了解师尊,对外人冷漠至极,但若真的将什么划入自己的地盘,那便及其护短,他相信,今日这里若是入道的是其他人,师尊一定不会出手。
这以前明明是他的特权……
他以为叶长欢会找些理由否认。
可叶长欢只是好笑的反问:“你为何觉得我不能为他守道?”
夜溟:“……仙长明明不喜多管闲事。”
“你说得对,但于公他是我阿弟,当然,现在也算得上是我师出同门的师弟,于私我与他出生入死这些年,就算私交不深,但至少现在不会是敌人,所以今日不管入道的他和我之间的谁,我们的决定都是一样的。更别说我欲夺第一,有一个盟友,本就在我的计划之内。”
“倒是你,林道友,你于我不过几面之缘,我并不认为你自作主张替我挡的那一鞭子,就可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毕竟我从未求过你那么做。”
说着,她眯起眼睛,那绝对算不上是感激的眼神,更像是背后藏着尖刀:
“我会不会听尚且不知,但我知道,谁若想要插手我的事,我不介意将他的手砍下来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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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提醒,是敲打。
夜溟几乎立刻就警觉。
他太大意了,因为师尊方才的举动一时失控忘了师尊最不喜欢旁人染指自己的地盘,现在的他和师尊,就如师尊说的那样,不过几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