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仙人解决此事时居然如此野蛮粗暴,直接用了人族最为原始的法子。
她提着那颗头颅,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定定的开口:
“天道仁慈,给了人族两条路可走,其中没入红尘生老病死者,为凡人,与天争与地与人争所尽长生者,为修士。
两者本该各司其职,各自为政,却因妖族一事混在一起。不过即是自己择了路,那便拿得起放得下,既要在仙门立足,又要欺凌凡人,这等事情,实为修仙界奇耻大辱,莫说我是宗门之人,即便今日我与他非同宗,天下修士也人人得而诛之!”
“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杀你同宗!你连你宗门的脸面都不要了?!”
李岸回过神来怒气冲冲的质问。
他有想过叶长欢会断了张项明的手脚,甚至留他一口气,但唯独没想过叶长欢会真的杀了张项明,至少不该在这里杀。
说什么凡人与修士没什么不同,但试问那个修士在凡人面前没有优越感?更别说仙门,现在她在这群凡人面前杀了张项明,就是认了他犯下的错,直接将宗门的脸面撕下来,丢给这群凡人踩!
还是以枭首这样的方式,连假死的可能都无。
“脸面?”叶长欢冷笑一声:
“他做那等欺男霸女之事不要脸面,我杀他就要?今日我话放在此处,他张项明作为我宗弟子,欺压凡人,沾染业障,为宗门蒙羞,为天下修士之耻辱,我杀之有何不对?至于你——”
她突然盯上李岸,目色似刀,李岸胆寒的错开。
“如你所言,我奉天宗以身作则,如今人我杀也杀了,罚也罚了,审了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咣当一声,张项明的头颅砸在李岸的脚边,叶长欢和他擦肩而过,李岸彻底无言,手心之中满是冷汗。
噌。
他边上的顾斯恶长剑一横,声音并无情绪:
“若有我仙门之人作恶者,可检举上前。”
“顾斯恶!”李岸咬牙切齿。
叶长欢不是李家村的人,可顾斯恶却是,他凡尘的根就在此处,可如今他却拔出剑,斩向的都是相识之人。
“我先说,我来此交了银两,可进来之后却被遣派去修建楼阁,若是这楼阁是修来给大伙住的也罢,但这些楼阁,只不过是他们先来者寻欢作乐之地!”
丢掉手中的石头,一个清瘦的青年站出来,他眉目清明,眼中却蕴含着太多的恨意:
“仙长,你们是修道之人,不畏寒冷,可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巍巍高楼我们进不去,一砖一瓦却是以用我们血躯来换,东洲的冬日冷啊,冷得我们夜里只能挤在一处取暖,待第二日醒来,最外面的人早已冻成坚冰。我们不惧死,可我们千里迢迢逃到这里,不是要这种死法的!”
叶长欢收刀如鞘,只问:“可有作恶之人姓名?”
青年的声音在发抖,但绝非畏惧:
“监工王兴昌、王平,杀我手足,王临、王文成、王盈,长鞭之下,死伤无数,杀人如麻。”
他说着,每一个名字的出现,顾斯恶都会将人提出来,丢在人群之中。
每扔一个,李岸脸色就难看一分。
耳边只听得见叶长欢不高不低的声音:
“斩。”
“不可!他们是凡人!你们杀凡人就不怕沾染业障吗?!”
李岸威胁。
被提出的村民已经傻了:
“顾斯善、顾斯恶,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居然要杀人!”
“顾斯恶你还有没有良心,怎么说当初我们对你家也是有恩的,你这个白眼狼,你居然恩将仇报!”
“两个灾星!你们也不怕遭报应!”
他们见到叶长欢和顾斯恶时并不畏惧,只以为顶多断手断脚,毕竟同村的情谊还在呢,可谁能想到,这二人一上来就要砍他们的头!
“修士不可杀凡人,但他们穿着青云宗的服饰,身上已有灵气,便也算不得凡人。”
叶长欢不为所动。
李岸气极,他既然要用李家村的人当助手,自然要给点身份和灵力,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法子,既然杀凡人会有业障,那就让凡人去自相残杀,可这人居然钻这里面的空子?不,她居然钻天地法则的空子!
眼见求叶长欢不成,那些人把目光看向顾斯恶:
“顾斯善外来的养不熟,顾斯恶你可不是!你忘了你娘当初怎么跪下来求着我们给粮食的吗?”
“没有我们,你根本活不到现在,就是对你差些也是该的!”
系统难得一见有人可以道德绑架那么溜,涨见识的记笔记,忍不住问:【宿主,你怎么不自己动手?】一般杀人这种事,它可没见这个人类推脱过,现在倒是让炮灰反派拔剑了。
叶长欢目光沉沉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斯恶的身影。
“若他不行,我自会亲自动手。”
那个被众人瞩目的执剑者低垂眼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人道:
“我娘之所以跪下求你们,是因为为了给你们治病,用完了草药,家中无米,只能求着你们归还来药钱。那些年里,你们看病不给钱财,反而骗我娘提你们收庄家干农活,你们于我,何来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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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他已经很少记得过去的事了,毕竟百年修炼之途,儿时遭遇对他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可他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魔界内,总有这段往事忘不掉,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