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虚影重如泰山,冰凌四面八方的飞刺而来,前脚才被拦腰斩断,后脚就再次铺上,刺入龙鳞之中,献血飞溅。
同时龙尾彻底砸碎了修士的灵气屏障,后者毫不在意,灵气震入体内伤及肺腑,他依旧双手握剑,冷然斩下!
吼!
白龙这下是真的急了,疯狂的挣扎不得,眼中便闪过狰狞和怨毒,不再选择退之,而是扑上欲要同归于尽!
随着两方对上,剑锋化为一条幽篮的直线,灵气余波蔓延数百米,龙牙就这么将他吞入腹中!
可最后,龙嘴到底没合上。
一把长剑连带着修士贯穿它上颚后脑,然后一身血迹闪现而出,数以万计的冰凌相互交错,插入白龙体内,力道一撕——
碎尸万段!
虽是如此,让白龙陨落的致命伤却只有两处,一处是剑修的剑伤,一处则是龙腹之处,另外一处剑伤。
这个位置极为隐蔽,若非剑修与之对战让白龙疏忽,难以有机会靠近。
但这也的确不是剑修动的手。
他一身血气回首,那个动手的修士长着和叶长欢一模一样的脸,但更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与他四目相对,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冰剑。
然后在他的视线之中消散开来。
叶长欢的元婴!
一个想法在剑修脑中浮现,他猛地朝着飞天台而去!
轰!
黑龙倒在废墟之中,同样,数道鳞片贯穿叶长欢的骨骼。
一人一龙拳对拳,刃对刃,灵气屏障碎了又起,起了又碎,到最后索性谁也不愿再浪费时间。
在他们的对战里,伤口和溃败根本不是休战的理由。
唯有至死方休!
“不知好歹!今日就要你看看,仓乾不能做的,你一个小辈,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夜渊撕扯开腹部的刀刃,甩了出去,银龙戟快而身影不定,却不想被弹飞回来的刀刃被刀修凌空一脚踹了出去,银龙戟刃撕破虚空,贯穿她的臂膀!
噗呲!
刀刃也同样如此,贯穿夜渊左肩!
“师……父亲!”
夜溟定定的看着这一幕,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尊有一日会和自己的父亲不死不休。
无论是哪一方陨落,他、他都……
他提起剑要冲进去,却被更强悍的灵气震翻!
有一人比他还快,朝着虚空之中一撕——
但,无用。
飞天台上,无形的屏障牢牢将之挡在外面。
顾斯恶猛地一拳砸在其上,一拳不行,两拳三拳依旧不行!到最后手上血肉淋漓,屏障丝毫不动!
无他,这本就是当初仓乾设下的阵法,困的就是大妖大能,如今仓乾陨落,能控制此阵法的只有一个。
“你骗我……你骗我!”
他疯狂的朝着那个身影大喊,眼中生气委屈有之,可更多的是害怕:
“顾斯善!你骗我!”
他明明一起来的,他们是同伙,是罪人,可是现在,她学着兄长,学着宗主,也把他推之门外。
他们都把他抛下了。
他曾作为阵眼,挡住千军万马,也挡住了同宗进来,眼睁睁的看着兄长长老一个一个的陨落。
他做了那个执剑者,可他没想到最后,他还要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陨落!
“你骗我!你凭什么骗我!顾斯善!顾斯善!”
他大吼。
夜渊在发现屏障之后终于发现不对劲,惊愕:
“你、你居然自断后路!”
他能前来理直气壮的原因无非一个,就算短暂失势,那以他的实力,叶长欢和顾斯恶也拦不住他。
就好像叶长欢和顾斯恶想要走,他也拦不住一样。
赢不代表能挡得住输者退。
可他没想到这个他不屑一顾的小辈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疯子!疯子!”
夜渊怒吼:“本座死,你也要得死!”
银龙戟被修士稳稳拔了出来,伤口因为精神力附着久久不散,修士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反而大笑了起来:
“我计当成,何其乐哉!”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从她亲手把刀插入大汉体内开始,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是疯子,被他们逼疯的。
一个杀戮道的疯子,死对她而言,从来不惜入眼。
仓乾陨落,她与顾斯恶都只是暂时渡劫期,其后修为停滞到哪儿不得而知,但夜渊但凡活着,他就一定是渡劫期。
小主,
是以,他必须死,也只能死。
青锋晃动不休,修士体内火灵根在迅速膨胀,莲台处流向她四肢百骸的枝蔓在疯狂的愈合她的伤口,元婴入体,那双腥红的眼睛睁开。
一刀斩向龙首!
《血七杀》第四式——夜叉刃!
吼!
夜渊走到此路,作为妖界之主,背水一战的魄力未尝没有。
即是知道没有后路,那他自然要争个你死我活。
银龙戟悬浮于空,黑龙庞然遮天蔽日,灵气汇聚华光夺目,一黑一红,各占一半。
动静之大,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修士感觉得到灵气的紊乱,更别说百里之内的修士抬头,就能看见这震撼一幕。
天幕云层被切割散开,清澈异常,而一黑一红,一左一右,宛若世间浩劫。
所谓天崩,也不过如此。
明明该是极快的速度,可落在他们眼里却仿佛放慢了一般,他们轻眼看见两方对撞!
轰!轰!轰!
爆炸声响彻中洲!
即便有屏障所在,余波依旧让整个奉天宗一瞬之间被夷为平地!
【滋滋——警报,警报,故障,故障!】
尖锐的电流声充斥着修士脑颅。
系统惊恐乱叫:【宿主,你别死啊!】
它虽然知道自己会变成废铁,可不想提前死啊!
可很快,它又被冰冷的机械声覆盖:
【滋——警报,故障!】
“顾斯善!顾斯善!”
打不开,打不开!
剑修疯狂的击打着屏障,眼泪从眼角滑落。
曾经在奉天宗被其他同宗背地里起绰号的死人脸,不少人议论这样的怪物简直就是无情道的好苗子,天知道他大笑是什么样,更别说大哭了。
戏言成真。
那个走哪儿都没什么表情的修炼狂魔,仿佛何人也动摇不了他一点的剑修,真正流泪之时,也不过与任何一人都一般模样。
眼中布满的悲怆化为一滴滴水罢了。
“师尊!师尊!爹!”
夜溟挣扎着爬上前。
硝烟散去,他瞳孔猛缩。
整个飞天台上巨龙倒下盘踞,全身鳞片大半脱落,伤口深可见骨,呼吸几乎为不可闻。
而刀修与之相差无几,最瞩目的莫过于近乎横穿手臂上下的伤口,以及——
心口血痕。
两人都是力竭之下,那个刀修死死握住刀刃,艰难的爬到黑龙丹田之处。
“不、不要!不要!爹、爹!”
她眼里的狠厉让人心惊。
全身余力聚于一刀,插入其中!
吼!
狂龙嘶吼。
却是陨落的哀鸣!
而动手之人已被震倒在地,全身筋脉具断。
她站不起来了,也不想站起来了。
血液顺着她的侧脸流到下颚,像是红色的眼泪。
她只是看着浩荡苍穹,任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自嘲的轻声:
“师尊……救人……”
“管饭呐……”
嗡——
她身上涌现密密麻麻的符文金光,整个奉天宗连带着飞天台,在这一刻没入深渊尘土之中。
千年万年,终将沉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