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在他走后跟着取下墙头的病历卡,虽然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但毒理学好歹也是读书时的必修课,代表化学物质中毒的那几个英文单词她还是看得懂的,所以现在的她更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怎么中的这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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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也想知道呢……”
再见杨呐,这个一直对她敌意不浅的女法医脸上竟然多了许多憔悴,三十出头的姑娘本该是和眼带鱼尾纹这些词离的有段距离,可这才过了多久啊,杨呐的脸上不光有了深深的鱼尾纹,连眼底都是乌青乌青的,邢霏凑近了看了半天,这才哑着声音问她:“你、们,这是、经历了什么啊?”
她说的是你们不是你,因为眼带深厚的不光杨呐一个人,边上坐着的郑执和杨呐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胖点儿,那俩黑眼圈出门就能让人当成国宝送去动物园。
面对邢霏的关心,杨呐意有所指地剜了窗前坐着的那个人一眼,那意思像在无声呐喊:问他!
挨了瞪的傅绍言则是一脸淡然,左手拿书右手执棋一副稳坐泰山的样子,慢条斯理在那儿打谱,说他后脑勺没长眼吧,说出来的话却是回应杨呐那声呐喊的:“嫌犯已经把手伸向警员了,不加班加点快点破案上面要扣钱的。”
“说得轻巧,再加班加点也不能48小时连轴转吧,我一个法医还好,就是那具尸体外加两块尸皮多看几遍,刑侦的同事大半夜的又是交警队又是奶茶店,谁也不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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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傅,来,喝杯咖啡提提神,昨晚在交警队帮着筛了一宿的监控,歇歇眼。”至于杨呐……放下杯子按着太阳穴的郑执头一歪,“你给我闭嘴!”
……凶什么凶,我又不知道他在监控那头扎了一晚。只能说她没有这么护短的男朋友,郑执最好祈祷别叫她找着了,不然削死他!杨呐翻着白眼,把头重新扭向邢霏:“γ粉是国外这些年研制出来的致命毒药,你能活是你命大,医生说你吸食不算多,不过你真没印象自己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不对的东西吗?”
邢霏摇摇头,她昨天大部分时间都和傅绍言在一起,就算是吃,两个人吃的东西也都一样,没道理她中了什么γ粉的毒而傅绍言却没事。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她只能摇头。
“也是够可以的,法医被人下了毒自己却没发现……”只要和邢霏碰到一块,杨呐的那根反骨就特别明显,然而这会儿都没等到傅绍言出头,郑执就先下手为强了——“有空说别人,你自己的活儿干好了?郝天朗是怎么死的弄清楚了吗?”
“他不是死后被人弄到电线底下的吗?”之前做的那个梦邢霏没忘,听见郑执说开口就问。
“那个已经知道了,现在缺的是过程。”这回说话的是傅绍言。
邢霏中毒昏睡了一夜,这会儿又是白天,太阳比昨天还好,巨大又热烈地挂在窗外。他就坐在那大片的光里,菱格的毛衣和窗外光秃却遒劲的干树融化在同一片背景里,整个人说不出的恬淡。他抬着右手,似乎正在斟酌着手里这颗棋该往哪儿落,嘴却照顾着眼巴巴等着的邢霏:“郝天朗的后脑勺有钝器敲击留下的痕迹,虽然有头骨骨折,但轻微程度还不足以致死,所以现在想不通嫌犯是怎么做到让他老老实实进到那堆电线里,还让他在火势大起来前死亡的,并且在郝天朗的身上还找不到任何跟暴力有关的痕迹。”
他说的这话邢霏懂,暴力痕迹放在法医这分好多种,掐死的脚机械性窒息,拿刀比着脖子吓唬人留下的痕迹叫胁迫伤,如果郝天朗不是自己自愿扎进电线堆儿里,无论是身上还是衣服上,总要留下点痕迹。
“老老实实?”邢霏嘀咕这四个字,听着郑执在对面揪着杨呐问有没有可能痕迹在衣服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说起破案脑子总少点敏锐的她在那一刻想到的竟是自己。
她看着面前的白布被单,左手这会儿还在扎着针,固定用的棉布条上方,不知道是稀释用还是营养用的药水正顺着软管一点点流进身体里,她抬起那只挂针的手,有些茫然地朝傅绍言抓了抓:“老傅,我晕倒前有几秒也是觉得手脚发麻,不听使唤。”
怕他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她又说:“之前在女卫生间,郝天朗还泼了我一盆水,你记得吗?我记得γ粉极易挥发,所以除了密封保存外,有的人还会利用它上一步的反应物方便携带。”
下面的话已经不用邢霏说了,傅绍言除了擅长犯罪心理外,化学也不赖,那头邢霏才说完,立刻就明白她在说什么的傅绍言直接掏出口袋里的便签纸,飞快地写下一个化学名称:“老郑,麻烦你在白色风车的同事去一楼尽头的女洗手间,里面东边的隔间,看看地上是不是能采到这种物质。
“还有你,杨法医,请对郝天朗做毒理化验。”
杨呐被这两口子闪电一样的配合直接打蒙圈了,人站在那儿,半天也没伸手去接傅绍言递来的东西:“可、可是你说的这个东西除非遇到碳反,不然没法转化成γ粉的啊……”
说到这,她直接咬了舌头,整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傻,她是真的傻了,碳反碳反,白色风车对面那条街最不缺的就是烧烤店,北风一吹,烟里全都是没有完全燃烧的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