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去,握住了张梦阳的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感觉到了他的手掌心里传递过来的温热,心中随即升起了一种熟悉的安全感,这安全感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刚才所感受到的那股凄清与落寞,都不过是黑夜带给自己的假象,其实自己一点儿也不孤独,相公还真真切切,须臾不离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她在心中默默地暗祷,企盼着皇天保佑,让自己的相公赶紧地度过这一劫,赶紧地醒来吧,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苦命之人,醒来之后,还有许多大事在等待着他去处理,去善后。
倦意上来了,她还想着如白天那么蜷坐着身体,把脸儿埋在膝盖上闭目睡去。可是才刚刚把眼阖上没有一会儿,就顿觉水面上一阵阵的寒意浸袭而来,使得自己身上的罗衣丝裙顿显单薄,不胜其凉。
她左右彷徨,很想找一个什么东西来披在身上才好,哪怕是一袭破旧的布片或者被单也好,她尝试着摸索了一阵,但这小小的舱篷实在是太过狭小,也太过贫瘠了,除却盖在张梦阳身上的薄被而外,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承认自己困得很厉害,也很想就这么咬牙坚忍着强行睡去。可是眉头紧锁,身体蜷曲着抱成一团,却仍还是感觉凉风浸体,非但把自己折腾的更加难以入睡,反倒较之方才越发清醒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长夜漫漫,凉风习习,在这黑暗和凄清的落寞里一分一秒地打熬,可比在白天的阳光下,看着光洁的水面度日困难多了。
突然鼻子一酸,一个喷嚏无可阻挡地打了出来,吓得她赶紧地抬手捂住口鼻,生怕打扰到了熟睡中的张梦阳和暖儿。她朝他们两人看了看,还好,自己的这一声喷嚏,并没有打扰到他们的熟睡,他们的呼吸仍还均匀流畅,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外力的干扰。
她的内心里,不由地开始自责起来:“这可怎么办?我自己休息不好也就罢了,如果接连几个喷嚏打将出来,吵醒了他们也睡不成,那可成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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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权衡了下利弊,觉得老这么孤寂地坐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就把心一横,把身上的罗衣轻轻地褪下,朝舱篷外张了张,看到暖儿仍还侧着身子躺在船尾的甲板上,头枕着一条曲屈的臂膀,似乎在梦里遨游得正香。于是她再无顾忌,掀开张梦阳被子的一角,轻轻巧巧地钻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