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薇微蹙眉头,关切地问:“思雨,发生了何事?段赟怎么惹到你了,你们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
姜思雨转过身,眼中已是波光粼粼,“阿姐,我只能和你说这件事了。”
两人藏身于静谧的草垛之间,姜思雨这才缓缓道出心中的委屈:“我让他带我出海游玩,以前他也经常带我去的,明明我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他言辞却突然尖锐了起来,指责我不过是在家人的羽翼下肆意嬉戏,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全然不知世间疾苦,更不懂得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
她越发想不明白,“可是我确实没有什么才能,也不阿姐还有兄长那样……”
姜念薇沉思了片刻,想到自身的经历,才缓缓开口:“思雨,我像你这般年纪时,也如你一般,心中时常迷茫,喜欢四处游玩,享受无拘无束的自由,却未曾有过自己的目标和追求,唯一的憧憬便是能嫁入侯府,依附于男人之下,但最终的结局,你也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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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及往昔,她不由摇了摇头,多了几分感慨:“段赟的话,虽刺耳,但并非全无道理,你不愿意读书,也不喜欢武艺,也不想跟着我做生意,你如今不过碧玉年华,时光荏苒,若不珍惜,便容易在蹉跎中度过……阿姐希望你能找到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充实自己,有了底气,当你有了足够的底气和力量,即使将来不倚仗任何人,也能在这广袤的天地之间,活得自在、洒脱。”
姜思雨揉了揉双眸,她们姐妹俩,向来虽亲密,但从未有过如此深入心扉的对话,这番话语倒是让她有些许羞愧。
她沉默了片刻,心乱如麻,有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你可以仔细想想,昔日父亲身居御史大夫之职,其地位足以庇佑你于风雨之中,但时过境迁,我们如今的境遇你也看到了,虽不至于落魄,但亦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雀。
“爹娘年纪也大了,我们应该护着他们了,你也早晚有一天要自立,即使我们也不能护着你一辈子。”
这些话语让姜思雨的内心受到了冲击,“阿姐,你说的对。”
“至于那段赟,你仔细想想,今日之事,是否有所失当,惹恼了他,你也了解他的心性,并非那种无理取闹之人。”
姜思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时气昏了头,没有深思,我这就去打探一番,还有这些海鲜是村里大叔送给我的,阿姐你随意处理。”
姜思雨捡起刚才丢弃的草绳,转身匆匆离去。
一路小跑到段赟家门前犹豫徘徊。
只见段赟面容凝重,手中提着篮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亲闻清婉,迈向了西方的荒野。
姜思雨悄然尾随其后,才发现他们来的是一块萧条的墓地。
段赟在父亲的坟前跪下,点燃了纸钱,火光在暮色中跳跃。
他拿出旧刀,声音低沉,“爹,今日是您的忌日,我和娘又来看您了,这一次,我还给您带来了好酒好菜,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段赟愧疚的将酒倒在了坟前,“儿子不孝,未能建功立业,完成您的心愿,但请您相信,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闻清婉在一旁默默叹息,“老段,你不要听你儿子瞎说,我就希望他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娶个心仪的姑娘,过上美满的日子。”
姜思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就在不久前,段赟还曾提及自己父亲的忌日。
她却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任性地缠着他出海游玩,甚至在差点弄坏他父亲的遗物。
此刻回想起来,姜思雨的心中满是懊悔。
自己之前确实无理在先,也难怪段赟会那般生气。
祭拜完之后,闻清婉才提起白日发生之事,“赟儿,我注意到你与姜家幺女有过争执,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你身为男子,应当多些包容与谦让。”
回忆起之前所言,段赟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
他微微颔首:“娘,您说的是,我确实过于冲动,失了分寸,我这就去找她,向她道歉。”
“语气柔和一些,我看那小姑娘很是对你有好感,倒不如……”
“切记,你的语气要温和些,我看那小姑娘,眼中满是对你的倾慕之情,或许……”
段赟微微蹙眉,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切莫再提此事,思雨于我,只是如同亲妹般的存在,我从未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如今没有,将来也绝无可能。”
他不知,姜思雨已在暗处听到这些话语。
当段赟归来之时天色已晚,月光之下姜思雨已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清澈的双眸中却带着几分倔强。
姜思雨深吸一口气,诚恳地说:“今日之事,确实是我过分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段赟对她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措手不及,“是我言辞过重,冒犯了你……”
姜思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不,你并未说错,那是实话,我会好好反思,我确实仗着有家人宠爱过于松懈,但你与我不同,将来一定可以建功立业,实现你的心愿。”
段赟见她双眸中噙着泪花,似是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