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自严冷哼一声:“大明安稳两百余年,田亩数不增反降,朝廷岂能靠吃地过活?此等数字,真是荒谬绝伦!”
他看向众人:“我在陕西时曾亲眼所见,老实人家无论上田下田,均记录在册,皇粮从不拖欠。而那些胆大包天之人,坐拥万顷良田,却一亩都不在册,不纳一文赋税,生活奢靡。”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长此以往,谁还愿意为朝廷纳赋?”毕自严接着说道,“人心如此,你交我不交,自然个个都想方设法逃避赋税。”
“长久下去,朝廷税基受损,国库收入减少,国家自然困苦。”毕自严从人心角度阐述了新政的重要性。
“至于第三条,便是严格征管。”毕自严看向饕餮署的李长贵和田尔耕,“以往朝廷从不稽查税务,说什么君子耻于言利。指望一道圣旨就能让士绅豪右乖乖交银,简直是痴人说梦。”
毕自严看向众人:“难道还指望他们良心发现,自觉上缴?”
田尔耕摇了摇头:“他们没有良心吧?”
“为富不仁。”田尔耕话音刚落,袁世振便嘲讽道,“但也不想想,仁者何富?”
李长贵和毕自严闻言,纷纷拍手称赞:“说得好!”
如“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般,“为富不仁,为仁不富”这八字真言,亦常被世人遗忘其精髓。袁世振寥寥数字,便道尽财富累积之血腥本质。
“陛下前月释货币价值之谜,吾亦常思,士绅豪右何以暴富?”袁世振捋须而言,目光扫过在座三人。
“陛下云,劳动创价值,百姓赁地于豪右,创造价值,而豪右却攘其七成乃至更多,累积家业。”袁世振愤然说道。
“彼等反以救世主自居,真乃为富不仁之徒!”其言下之意,豪右掠夺百姓劳动成果,犹自高姿态,仿佛恩赐于民。
毕自严闻言叹息:“吾亦曾虑此事,然始终如雾里看花,难窥全貌。待来日讲筵,再向陛下请教。”
“且谈顺天府新政。”毕自严举杯轻啜,转移话题。
“第三条,严征管。”毕自严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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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右坐拥万亩良田,佃户无数,皆非易与之辈。朝廷稍有懈怠,彼等便设法逃税。”毕自严看向田尔耕与李长庚。
“故受陛下命,锦衣卫入驻度支司,反贪查贿。吾二人上书,请设税务稽查专署。”毕自严道。
“饕餮署乃你二人所请?”田、李二人相视而惊。
京中传言,毕自严乃泥塑阁老,循规蹈矩,无主见。今闻其请调锦衣卫设专署,方知此乃酷吏也。
“正是吾二人所请,陛下觉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遂下诏。”袁世振补充道,“初仅欲调锦衣卫人手稽查,陛下觉此乃长久之计,故设专署。”
毕自严点头:“吾二人初意仅让锦衣卫为之,陛下却令外廷、内廷、锦衣卫共襄此举。”
言罢,毕自严看向李、田二人:“此举深意,尔等可知?”
李、田对视,拱手而答:“?”
“请阁老赐示。”
“万历年间之事,尔等皆知。”毕自严挥手免礼,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