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好事,岂能尽归他们?岂非要得了便宜又卖乖?”
“我告诉你,他们非清流!”
言罢,袁世振站起,衣袖一挥,逼近韩爌。
他与东林党人的恩怨,早在两淮时已结下。
今日占据上风,自是要狠狠反击。
“采菊东篱,悠然南山。”
“晋末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辞官归隐,躬耕自给,此乃清流。”
“我朝海公,不惧权贵,心系百姓,上谏天子,下解民困,此乃清流。”
“你所谓富贵之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怎敢妄称清流?”
“他们简直是清流之耻!”
虚伪之辈,何谈清高。
“你!”
被袁世振的气势所震,韩爌瞪大眼睛,连连后退。
“你你!”
“今日召集诸位,乃为议事,非为争吵。”
见韩爌被袁世振步步紧逼,毕自严心中暗笑,放下茶杯,出声打断。
“本官失态矣。”
袁世振闻言,向众人拱手作揖,谦恭有加。
“海忠介公之标杆,诚然高不可攀。”
见韩爌讪讪落座,毕自严环视众人,缓缓言道。
“袁尚书提及陶渊明,不为斗米折腰,躬耕自给,堪称清流楷模,吾亦深以为然。”
毕自严话锋一转,“细思之,陶渊明与海忠介,皆谙熟农耕之道,此乃共通之处。”
“袁尚书所言极是,陛下忧虑朝臣不谙农事,五谷杂粮,六畜难辨。”
毕自严目光炯炯,“吾辈当为小民请命,勇于谏言。”
毕自严笑吟吟地看向众人,提出新标准:“吾以为,以农耕之能,作为评判之尺,诸位意下如何?”
“善哉!”韩爌急声附和,标准之变,顿显简单明了。
“种地之事,何其易也,撒种而已。”
韩爌之言,引得众人纷纷点头,“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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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
“善!”
见状,毕自严颔首微笑,补充道:“何为会种地?以手心之胝为凭。”
言罢,众人恍然大悟,胝者,老茧之谓也。
“此言妙极!”袁世振拍案叫绝,“足茧手胝,此乃勤劳刻苦之象征,善耕者必有此痕。”
“袁尚书所言极是。”堂上众人纷纷赞同,心中暗自思量,此番标准,足以让那些“清流”哑口无言。
“哎,吾等竟被暗算矣!”众人心中暗自惊呼,却已无力回天。
一群朝中显贵,于内阁之中高声自辩非清流之辈,犹如一把利刃,彻底掀开了官场清流的伪善面纱。
清流?
无先手无缚鸡之力,畏监察之威,岂敢言清流?
若真为清流,当效法陶渊明,解绶归田,躬耕自给,以明志节;或如海瑞,清贫自守,严于律己,为民请命,赢得青天之美誉。
皇帝幕后策划,毕自严一计既出,京中清流言官顿时噤若寒蝉,往日聚会亦烟消云散。
此乃直击清流之根本,令其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清流官员之道,简而言之,曰“养望”。
大明给事中、御史及翰林诸生,常以谏言为能,屡上书以劝君父。
自此,养望之路开启。
上疏无果,则连章累牍;皇帝不纳,则面陈过失于文华、皇极二殿;再拒,则承天门长跪不起,誓死以谏。甚至绝食、撞柱,以死明志,而疏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