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隆恩。”
徐婉儿轻启朱唇,接过碗盏,细语道:“婉儿未尝此味。”
轻尝一口,秀眉微蹙,心中暗道:此肉虽细嫩鲜美,然陛下此番烤炙,实乃暴殄天物,仅佐以盐粒,未施孜然之香。
“若不合口,勿须强咽。”
朱由校察言观色,温言抚慰,搂其入怀。
徐婉儿出身富贵,此等粗犷之食,自是难以下咽。
环视四周,见众将领拘谨进食,朱由校无奈轻叹:“朕倦矣,欲先歇息。诸位将军,酒水佳肴,尽可享用,以慰劳苦。”
“末将等叩谢陛下赐宴。”
张良策等人闻令而起,拱手致谢。
朱由校摆手示意,携徐婉儿翩然离去。群臣见状,皆躬身送行。
"末将等,恭送圣驾,心怀敬畏,唯恐微末之失,惊扰龙颜。"
天公亦怜此情,众将神色紧张之状,可见一般,生怕有不速之客,冲撞天威。
皇帝亲临,固为殊荣,然时也势也,场合需得相宜。
随着朱由校携徐婉儿步入旧衙门深处,校场之上,喧嚣渐起,犹似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实乃君威在侧,众人难展欢颜,宴乐难尽兴也。
归至旧衙,徐婉儿细心服侍下,朱由校解甲归田,酣然入梦,一夜安寝于斯,京城之返,恐生波澜,故留此间,以避夜行之扰。
晨曦初露,帝后二人,于虎贲卫之护卫下,悠然返回西苑,宛如龙凤呈祥,天际生辉。
京城之内,闻讯而动,喧嚣四起,改制之风吹遍京城,已成定局。
朱由校钦点使臣,六部共鸣,他言皆成定论,余者皆成过往云烟。
孙如游星夜兼程,返京未歇,即遣使遍布北直隶,深入乡间,广而告之:圣上重启科举,广开才路。
至于波澜与否,朱由校淡然处之,笑言:“未明事理,何言动荡?明朝文官,地方清流,各成派系,犹如棋盘之局,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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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派,自知县至尚书,如毕自言、周应秋之辈,多属齐楚浙党或中立之地;清流一脉,则以翰林庶吉士为翘楚,方从哲、叶向高、韩爌、刘一燝等东林才俊,科第出身,仕途直通六科都察,两派分立,各领风骚。
地方遣尚书,清流任辅臣,二者制衡,绘就大明政治风云图。
地方派务实稳健,执六部之牛耳,确保大明机器运转无虞,犹如舵手稳掌航向。
清流派则如鹰隼之眼,监察百官,誓除贪腐,为大明肌体剔除疾患。
皇帝行事,若得六部鼎力,清流辅臣纵有千般计,亦难撼其决策之基。
张居正昔日推行考成法,内阁督六科,六科察六部,层层嵌套,实乃清流出身者之智谋,意在紧握六部之辔,制衡地方,否则清流孤掌难鸣。
而天子行事,无此羁绊,可越内阁而直取六部,尽显帝王之威。
地方才俊虽能进京,却鲜有愚钝之辈,敢于挑衅皇权。
至于皇帝此举,是否激起文官哗然,乃至集体挂冠而去?
实乃多虑。
大明文官,犹如双腿并行,地方派力尽而止于六部尚书,入阁之梦遥不可及。
故而内阁,几成清流派之代名词,以都察院、六科郎为马首是瞻。
至于政事推行,更无须忧虑。丞相之职已废,圣旨之权威,全系于司礼监之印,非内阁诏书所能及。
次日,西苑之内,朱由校细阅袁可立连夜草就,参考周应秋等意见之天津政改奏章,沉吟片刻,挥毫批“准”,复以金印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