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本就不大,若挤挤可以睡下四五个人,计南书这一说,显然要有一个人不能在船舱里睡。
周冥不高兴了,就要和这个书呆子理论。
周寒拦住了周冥,让他和刘津睡在仓里,她到船头凑合一夜便可。
“哥,江面晚上多冷,你在里睡,我睡外面。”周冥狠狠瞪了计南书一眼,便要抱毯子出去。
周寒夺过毯子,“你哥我什么都可以怕,唯独不会怕冷。你守着刘津,好好睡。”
周寒说完便起身出去,周冥起身还要和周寒争,让周寒按了回去。
来到船头,周寒放下毯子,站到船舷上。
江面上停着许多船。此时,不少船上,或在船头,或在船尾挂上了油灯。
有人站在船上,对着梅江两岸指指点点,大概在欣赏这梅江夜景。
轻风吹拂下的江水,荡起层层波澜,轻轻摇晃着江面上的船只。
明亮的月光投向江面,江波泛起银色光斑,随着涌动的江水,忽明忽灭。
由远及近,船上的油灯,闪着星星点点的昏黄光,与江面映着的那清冷银白的光,互相呼应,又互相衬托。
看到这美景,周寒感慨人间也有人间的好,至少在冥界就没有这么好看的风景。
“风景再好,那不过是外物。看看这江面上的行船。人间的人辛苦劳碌,或是为名,或是为利,太多烦恼痛苦,可人生匆匆不过几十年,终是白忙一场。”李清寒声音在周寒的脑海中响起。
“那也未必。像那位计书生,他是为求学。求学读书,知理明事,虽是奔波,但朝闻道,夕死可矣。他的所知所学不但可以影响他,甚至可以影响他的后人,世世代代相传,谁又能说他是白忙一场。”
“还有我,我奔波于路上,并不为名,也不为利,而是为了寻找阿伯。人间的亲情,是冥界没有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当初的寒冰使者才会因为流苏的一声‘姐姐’,而不惜犯戒打开轮回,满足她的心愿。”
李清寒沉默了。
这时,不知道谁家船上载着的歌妓,轻轻拨动了琴弦,缓缓唱起了歌,唱得是一首《春江花月夜》。
歌声在这宁静的江面上是如此空灵,幽远。
这是周寒眼中的风景,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然而在她眼中比别人多看到是,水面上冒出一个个的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周寒知道,那是淹死在这江里的人,死后化作鬼,留在了这江水中。从此家乡路远,他们只能在望乡台上回眸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