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会!李会!……”
“李会!”
“不管怎么说:这会还没开完,你中途跳席,这不好吧?”贾云龙终于可以坐直了身子,但他相信:李建玉没有胡说,李宜忠这小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看一眼李宜忠:这小子春风正得意,起身满脸堆笑给赵步洲敬烟,眼却盯着贾云龙看。
“谢谢二位书记为我主持公道,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李会计能这样,我不怪他,他为了咱贾家沟大集体着想,不是为了他自己,精神可嘉,做法不可取!”
……
好象不是一个人这么叫唤,他们惊愕,但又那么快慰。
“他……他这是几个意思?”刘长根想想李宜忠不可言说的诡异行为,就象一脚踩在飘在水里的青苔上,刺拨出好几丈远,又象坐在过山车上,惊心动魄。
“他呀,就一个意思!”李金亮摸摸下巴的胡子,“赵书记,事已至此,是不是你要总结一下?”
“总结个屁!”他也站起来,走了出去。
“哎,哎哎--……”孙萍不爽,她是个主持。“贾副书记,你看……”
“到此为止吧!”看着李宜忠一脸得意,“兔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假传圣旨,再有下回,老天爷也救不了你!”贾云龙抛出一块拍砖,威胁着李宜忠。
贾福生明白:李宜忠所谓请假之说,纯粹扯蛋。
“散了,田记工员,我们一起?你们俩怎么来的?”李宜忠拿出烟,人者有份,“孙主任,你要不要也来一支?烟酒不分家!”
“小人得志!”
满天乌云,就这样风吹云散。
在四个人一起回去的路上,李宜忠还恬不知耻说,“我这一家子李会,早就看我不顺眼啦,原因何在?不言自明,还是早年间我跟他二嫂林兰香结的那块疤瘌,哎,想一想都不应该,谁让咱年轻呢,那就是一泡香喷喷的热屎,谁没年轻过?多好的一棵白菜,却让猪拱了,这不是暴飱天物吗?咱心里不不平衡,不是?”
就这样一路说笑,回到了生产队,贾云跃和他汇报了情况,在人堆中,李宜忠看见了周枝蔓,“你不请假了吗?是不是真的病了?”他看见周氏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他伸出手,要去摸周氏。
周慌忙躲开,一脸惊惧,“你要干什么?”挡住他的手。
“你看你那样:我想看你是不是发热?想歪了不是?当着全村老少,我还能把你怎么啦?要怎么你,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是不是?你瞧瞧你那一分钱的出息,就高孝民老秃驴摸得?我摸不得?它是老虎的屁股?”
“李宜忠,你再满嘴喷粪,我就贾副书记那儿告你!”
“随时欢迎!李会不是告我的吗?结果怎样?我还就告诉你:咱身正不怕影子斜,跟我作对,绝没好处,想整我,门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做得,我还说不得,小心着点吧,早晚被我抓双,我看丢人的是谁?掏煤的那个要是回来,他会不会拿刀把你剁了!谁开病假条,在我这儿都不好使,我不管你真病还是假病,就半天时间,滚回去吧,明早来上工,看不到你,扣你工分,一天二十,我还就不信,收拾不了你!”李宜忠这是杀鸡给猴看,他的淫威,就象一把刀壁很厚,却锋利无比的柴刀,斜着砍,刀刀带劲,飞扬的木屑,象雪片飞舞。
太阳残了,低着头也能看见,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那样美,美得让人悸动,牛沉闷得叫着,最后下工的丧钟已经敲响,羊群往回走,象拉纤,拽得有些虚拖的影子,象根棍在地上晃悠,李红霞走过我家低矮的茅草屋时,忍不住深情款款往那里张望,心惊肉跳。多么希望能够看到我的身影,但她又怕看到我:一看到我:就慌慌地乱。软软的炊烟,袅袅升起,象烦恼和劳累一样蒸发,又象梳子不厌其烦梳理,温馨如雾如霭,从地面升腾,她多么想走进那个黑洞洞的地方,因为有我在一起变得美好起来。
李秀莲看她一眼,五味杂陈,就是今天,李建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李宜忠扇了一个耳光,原因是:他昨夜偷生产队玉米棒,被人抓个正着,罚了十分工,一天半白干,尽管李红霞跟她大说了许多好话,但那响亮一耳光,打在她心上。她不能原谅这家人,不会让李红霞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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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如豆,吃饭时,李建木不再象往日那样:用单支筷子,象个孩子,糊乱敲着碗边:“没有酒,这饭还怎么吃呀?”他安静扒拉着饭,并且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