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好吗?就半年,等我高考完,至少要在那个之后!”我咬下嘴唇。
第22章:
叶志军的到来,改变了贾云龙人生轨迹,张子望脸色不好看,赵步洲虽在他领导之下,但明显对张不满,换作是谁都一样,这事是刘子凡以前定下的,不管怎么说:刘子凡这许多年对他张子望没得说,但叶是古大江的人,他抗拒不了,这事做得至少不那么光明磊落,但也没办法,刘子凡任用贾云龙留一手底牌,正是这张牌,让张子望见缝插针,尽管他很费口舌安抚了贾云龙,贾还是不满。
叶志军初来乍到,对落迫的宣传队投去深情一瞥,落伍的东西,有时可以一用,他不是欣赏宣传队,而是欣赏宣传队贾一茜,这是一条美人鱼,可惜了,生在农村是糟塌了,张金梁人模狗样,中山装已经落伍了,他却矢志不渝钟爱着,连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上衣口袋上还是那些年搞文化点专区奖励的英雄牌钢笔,这曾经是他的荣耀,为了贾一茜,早已经沦为贾云龙的帮手,冷不丁叶志军插进来,对宣传队突然热情起来,大有重拾宣传队的意思,但大环境大气候在那儿,宣传队虽没解散,但活动少了许多,已经被边缘化了,有钱人卖了第一台黑白十四寸电视机,信号虽差,经常被雪花覆盖,但它成了新宠儿,受到越来越多的人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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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或许是根本不知道每天要干什么,别人问他,他打哈哈,“这事是贾书记主办,你问他好了,我和他交待过!”
难怪很长一段时间,叶志军游离工作重心之外,他笑模笑样,拍手打哈哈,隔三差五让宣传队员来大队部一次,不给开工资,还耽误事,来了也是老生常谈,许多人来一两回就不来了,家里地里头事挺多,哪里有功夫扯闲篇?
叶志军觉得这样不行,钓鱼得有饵,干钩钓,这不是耽误功夫,这饵料哪儿有?他抓耳挠腮,急中可以生智,县文工团团长柳明浩不是他同学吗?这条废线差不多烂了,这些年,在各自领域里,没有任何交集,这一想,他大喜过望。太阳还吊得老高,他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到外头碰着李金亮,“李主任,贾书记在吧?你和他说一句,我今天家里有事,早走一会儿!”
“叶书记,这个没问题,话我保证带到,你忙去吧!”自从土地分到户以来,大队职能象散了架,许多人更多时间放在自家责任田里,种不出好庄稼,公粮和四粮七钱一样不能少,所以谁也不肯怠慢,“我一会儿也回家!”望着叶志军的背影,他摇摇头:“别人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他倒好,一头钻乡下,农村天地广阔,将不再有作为喽!”
“叶胖子走了?”李建玉小鸡啄米走出来,“金亮,我有些搞不懂:张子望弄这么个货来干吗?这不是让贾云龙嗓子里生痰吗?”
“古大江手下二货,先塞我们这儿,等坑,有窝再安!”
“古大江倒成了不倒翁,文革那会儿牛屁得不行:孙东洋靠边,鲁延年也靠边,大权独揽,俺以为他成了气候,想不到遁回原形!”
“这已经不错啦,如果不是和连家沾亲带故,我估摸着得进去,年一宽虽直属于孙东洋,可能也是没有办法,名落孙山已经成定局,你李大会不去走走门子,趁现在二老爹还健在,鲁延年怎么着也得对下面吹口气,那口仙气一到,县乡不得照办?”
“我不行了,金亮,你是我们李姓一面旗帜,你要占领吴洼子高地,身体不行,糊到哪天是哪天,金亮你就不同了,即使他做了一把手,还是要把你抓手里,他糙到心上!”
“我不行!古大江不倒,钱震祖就不倒,田家兴要后来居上,没人拦得住!”李金亮玩谦虚。
“他敢!有我在,他得歇菜!”提到田家兴,李建玉双眼冒火,“不识抬举的东西!我女儿再不好,也是黄花大姑娘,她姚翠萍是什么?拖着几个油瓶,他还当蜜罐子,那分明是盐坛子,人家当初就不要他,回炉的烧饼脆得了吗?”
“李会!李会!他出来了,就少说两句吧?”李金亮耳朵灵,听见田家兴咳嗽,一转脸看见他人。
“你们怕他,我不怕!什么玩意儿!”看见田家兴走过来,他故意耸肩,硬挺着身子而过,还“哼!”了一声。
“看看,牛气的,正上火吧?”田家兴用右手大姆指勾向负气而走的李建玉。
“田会计,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啦,显得咱没水平!都住一起啦,还不打算热闹热闹?就打算这么捂不打溜(方言:不声不响。)过去?你想委屈谁?”李金亮给田家兴递一支烟。
“好说不好听!我是不打算……我这种情况……”田家兴含倒了烟,半天对不上火。
“你这种情况怎么啦?你作贱自己干吗?要我说:该咋办咋办!就刚才那位,别看憋着气,你请他他得去!要不你这算是咋回事?官宣一下嘛,活了大半辈子,虽不尽人如意,但峰回路转,也算是真爱,年一年二,添个一儿半女,乾坤初定,静等花开,咱不能草率到鸡鸭不听动静,不仅办,还要大办,就是要让那些人闭嘴,如果不是一串孩子,你就拣大漏,无论多少,终究是女孩子,长大一样叫你爸!我等你好消息!”李金亮在田家兴肩上拍几下,乘兴而去。
“也罢!也算不白活一回!”他咬下嘴唇。
叶志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柳明浩家,多少年没有来,依然轻车熟路,小二十年,象幅板画,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青石板子路,连旁边的阴沟,都是记忆的模样,他去的时候,柳明浩早已经回家了,他正在活动,想挪个窝,文工团也在走下坡路,没有体制包裹,一切都是零,这些终日在室内搞艺术的人,被市场经济冲击到了岸边,许多人放不下架子,还在等、靠、要,这会儿他在自家门前一爿菜地里种菜。
“你是被下放了?动作还挺娴熟,准备着解甲归田?”叶志军一眼认出柳明浩,硕大的脑袋前额和上顶已经斑秃,光洁得象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