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花花达达,我走过芳草萋萋的甬道时,我的心又成齑粉。
“嘿!”毛小岚那时这样叫我。
我耸耸肩:既然你喊的是“嘿”,就找你的“嘿”去吧,意思在沟坎上翻跟头,有些任性。
大嘴张宏民是我最讨厌的一个人,嘴快如同机关枪,突突突地扫射,这回不但不讨厌他,还回过头来,对他竖起了大姆指,因为他发现了跟屁虫顾勇,并且一针见血,指出了我们最终的结局,他说,“无论怎样的纠结与不舍,终因不可逆转的因素而天隔一方!李子北会乘风而去,或扶摇直上,或一头栽落,沉沙折戟,毛小岚会因为曲终人散,跌跌撞撞,被世俗的风,吹到犄角旮旯里,至于顾勇,你这颗冥顽不灵的情种子,会如寄生虫一样,寄生在你并不喜欢的女生身上,这就是命运,别那么执着啦?还是各奔东西吧?结局很快就会来到,心执一念害了自己,还是随遇而安吧?”他拂袖而去。
很多年之后,我们再次相遇,论及这一段,张宏民竟然说,“我说过这么睿智的话?”他??头,头皮屑在阳光斜斜的甬道里,如不沉沙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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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和心情,象火一样炙烤着我,我拙劣表演高中最后时光,李瑞芹和李红霞以不同的形态、相同的方式,走了女人该走的路,噢,我的白牡丹,我的黑葡萄,交缠打斗恁么多年,终于……我终于吐出一口如释重负的气,心底气若游丝飘着落叶一样情绪,我旁若无人继续着我无可奈何的步伐。
“你去死!你不放屁,世界就没有Co2!”毛小岚跺脚声,脚步声远去。
我吹一口气,知道她回家了。
如果感到日子过得太慢,那是人在倍受岁月煎熬,油炸水煮,如果日子过得太快,如白驹过隙,抓不住一鳞半爪,说明你被幸福包围,我当时属于前者,很多时候,我憋憋屈屈,馊馊抠抠,甚至形象猥琐,我很少回到我那个破烂一包糟的家,但家乡许多陈年旧事,却如沉沙泛起,我穿越沉沙,爱恨情仇和它们一起飘,时而托举我,时而摔下我,思想的包袱,偏就沉重在肩,心在隐隐作痛,那是对双李不舍,一白一黑,我曾经是怎样地骄傲?如此贫穷的我,是靠甚如灯塔吸引她们越过世俗的目光,共同搁浅在我这一片洼地里的?天生我才,必之有用!
心的折磨,心的过虑,让我自嗨自叹。最后时光里,我竟目光斜视,或许就这样不务正业,让我功亏一篑。许多年之后,我在整理我的思绪时,特别梳理这一段青春岁月,千不该万不该,时光不是用来荒废糟蹋的,我蹂躏了我的青春岁月。
李宜忠突然发现自己不行了,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那一年,他47岁,这不是不行的年龄,他曾经如同海鲜一样:味之生猛,形之炸裂,动如过山车,轰轰隆隆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所过之处,全是暴力碾压的痕迹,声之呼啸,行之迅猛,他颓废缩在墙角,眼泪爬叉吸着烟,他不穿任何衣服,昏暗灯影里,王红不解地看着他。
“你怎么啦?”
“我要完蛋了!”
“何来此说,就因为……?”王红怯生生的,她从来没有看见李宜忠这般,“或许你太忙了,太累了,没准过段日子就好了,你又能生龙活虎折腾了!”
“那样随心所欲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会的!”王红扯一块软纸,替他擦泪,这是一种劝慰人。
“你不懂: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我阅人无数,我知道什么是人生尽头,色乃男人之气,色衰乃气散,气散则人废,人废则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