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无论日新月异,我不管不顾,天气好与坏,我行我素,我活在自我的世界里。肖氏死了之后,李子华几乎一夜成长起来,他和别人一起满世界去收瓶盖子,俗称S盖子,它们属于酒厂专用,是洋河酒厂和高沟酒厂,听说能达到0.5~0.7毛一个,他们全当塑料,论斤收,一个如果转巧了,相当一天赚了十几个小工的钱,那不是收S盖,而是弯腰拾钱,我至今不知S为何物,比我小好些岁的李子华,如鱼得水,混迹其中,他的两个姐姐那时还没有出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妈的孩子更是。
本来说好了要去耿圩那儿去收的,一场透雨把他们浇成落汤鸡,他们姊妹四个就住我家隔壁,那时李建良虽因哮喘咳嗽不止,有他在,这个家还算完整,他们虽住我家隔壁,但因为志向不同,不相为谋,交集甚少。这些人就那样:忙起来,如牛马一样使自己,闲起来就是老爷,他们一旦闲着,就爱打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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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东南,雾掌西北。没有下透的雨,正在酝酿,空气稀薄,有些憋闷,浓得化解不开的烦躁,正在加剧,种种迹相表明,雨正在路上,有经验的人知道:这场雨小不了,他们是三缺一,且找不到人,不知谁嘴快,对李金侠提了我,他们就一下醒悟,两三个人齐刷刷到我家,把我从床叫醒,喊我去打扑克,我当时进入梦乡,被这帮无厘头的人搅了,这是典型的唆鬼上吊,我不陪他们玩,他们还不让,三个人有两个拉着我,这是赶鸭子上架,扑克牌这种东西,我会一些,但不精,容易冲动,像排兵布阵,我并不善长,这是拉人凑数,我勉为其难,困瘾就这样被搅了,我知道整个下午我会萎靡不振。
刚刚坐下去,才打几牌,咔嚓嚓----,就电闪雷鸣,轰隆隆----,雷声在头顶上滚,白亮亮的急雨,就在屋外,像打人耳光噼哩叭啦就落地了,屋子里就一下子黑起来。
“我的乖乖!这雨跟往下倒似的!”夹块干煎饼,嚼得津津有味的李建良,站到门口。
我们几个人完全沉浸在牌里,他已经给我们点上油灯,甩下的牌,在桌上噼哩叭啦,各人隐藏的性格,就一下子暴露出来。
“哎呀,我能怕你!我吃死你!”
“说大话,使小钱,大牌没有,你吃什么吃?”
“谁说的?我有一对王炸!”大小鬼甩桌上。
“我让你一把,吃不吃?”
有人吃将,有人不吃将。
“我就吃了,吃你能怎地?”把大小王从眼前,拿到桌子中间。
我有四个头,我却装作没力量的样子,真人藏拙,这是牌场高人,我激动的情绪没有被他们调出来。
“谁吃了它?”他一只手按在一堆牌上,还想用激将法,“有没有人吃?吃了它,就赢了!”
我不为所动。
那一天,我的牌兴得一塌糊涂,每一牌几乎全是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