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中不是有护卫吗?”
“靠不住的!我同我夫君还在,尚且还能镇得住他们,可等我们百年之后呢?如今世道这么乱,她们又都是女眷,将来命运如何,我简直不敢想。”
“我听你们夫妇二人方才吵架,似乎之前请过武师,为何后来不请了?”
“请来的武师要么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纯粹为了骗吃骗喝;要么心术不正,借着教习,用些花言巧语哄骗孩子,要不是我及时发现……”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霍棠月没有接着细说,转而道:
“孩子们从前花团锦簇,养尊处优惯了,即便让她们学,她们也狠不下心吃苦。直到辛夷县城里,因为征兵的事,发生动乱,我们举家出逃,路上困难重重,她们才后悔起来。”
项容盯着霍棠月的脸,淡淡道:“那么早就请武师——你倒是个有远见的。”
霍棠月深深叹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早在都城沦陷之时,我就知道咱们大燕会走向分崩离析。”
果然,她的担忧成真了。
襄州借着秦朝大将军的死,征兵攻打梁州。
征兵令刚下来时,说每家每户三丁抽一,五丁抽二。
有些大户人家为了保护家中男子,便出钱买人头。
府衙收了钱,又为了凑够人,便强行从穷苦百姓家人中抓壮丁。
一转眼,征兵令就变成了三丁抽二,五丁抽三。
如此一来,搞得城中民怨沸腾,不知是谁带的头,反正动乱从城北开始了。
底层的百姓们联合起来,对抗征兵不说,还要抢大户、烧府衙。
她们顾家因为没男丁,背后没少被人笑话,征兵以来,顾家倒是平安无事,无非就是又要多交军粮。
本以为撑过这一阵子,日子就能回到从前,谁知道起了动乱,赶忙连夜就逃出了辛夷县。
“我家夫君在庆州的岚水城有个堂兄,平时有书信往来,关系还算亲近,我们打算去投奔他。”
霍棠月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语气里更多了几分恳切。
“姑娘,我真的没有恶意,也没那个胆子。只是见你们二位不仅敢在兵荒马乱之时结伴上路,还能对付十来个大汉,我心有触动,临时起意,想求你们教教我家中孩子。”
“我只是希望,无论时局如何恶化,我的孩子们能同你们一般,任何时候都有勇气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霍棠月说着话,眼角情不自禁地一直流泪。
说完,她松开怀中的孩子,对着项容跪下。
“我所说句句属实,如若姑娘不信,或者姑娘不肯答应我的请求,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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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容挪开霍棠月脖子上的柴刀,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谢善和从坡后跑了出来。
谢善和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脸上满是泪痕。
她一边扶起霍棠月,一边说:“你是个好娘亲,你的孩子们有你,是她们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