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时,时不时加上一点水,摸起来像黏土就行,这样方便我们将其捏成团状。”
“捏好后,置于苎麻纸上晾干。”
“一开始会有人手把手带着你们做,你们要仔细学习,举止之间务必小心。”
“还有来之前,都搜了身,就是防止你们身上带了火折子之类的玩意儿。”
“你们都记住了,做工时,身上不许携带任何东西!”
文吏打扮的人一字一顿地说,底下人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就有人手把手地来教,还是一对一的那种。
教项容的也是个女子,看起来和宋让差不多大。
但显然不像宋让那样话痨爱说笑。
她板着脸,一丝不苟地给项容示范,“看清楚了,研磨时用配好的木制工具,动作放慢放轻。”
项容当然知道要又慢又轻,一旦磨出火星子,大家都得玩完。
不过这些“老师傅”明显有了不少经验。
房内空气湿度很高,给地面泼水,是为了增潮,在研磨的过程中添加少量的水,同样也是为了降低爆炸的可能性。
但不管怎样,黑火药性质终究不稳定。
项容提着一颗心,聚精会神,手下不敢有半分差池。
旁边时不时传来低低的呵斥声,只有她跟着她的“老师傅”,两人一步一步地配合着。
顺利又默契。
朱夏在上元城的药坊带过很多新人,眼前这个姑娘是她见过最冷静,上手最快的一个。
她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但并没多说话,只专心做着事。
到了傍晚,天色渐黑,药坊准时关门。
朱夏走在项容身边,不冷不热道:“你很冷静,手也很稳,在捏药一事上,你很有天赋。”
项容无言以对,心想,这才不是天赋,这是求生的本能!
不冷静,手发抖,那她将来拿的不是工钱,而是葬银了!
朱夏扭头看她,接着道:“难怪玄少爷特地让人给我传话,说招来的人里有个姑娘,让我亲自带你。”
“玄少爷?”
项容很快想起那个笑个不停的小吏。
“这个玄少爷是不是有打扮成小吏招摇过市的爱好?”
朱夏微微挑眉:“好像是有吧。传话的人说你叫项容?”
“是。”
“我叫朱夏,你可以叫我一声夏姐。”
项容点头,开口叫了一声夏姐。
项容神色淡淡,没有不安与惊惧,也没有谄媚。
朱夏又忍不住看她:“本来还想提醒你不要害怕,专心做事就行,现在看来,我不需要多嘴。”
项容语气没有起伏:“还是多谢夏姐好意。”
朱夏看得出来,项容不是心甘情愿来的,但又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来的呢?
有的是被迫,有的是为了生计。
“既来之则安之,很多事习惯了就好。”
朱夏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走到项容前头,“女子住的地方都在一处,你随我来吧。”
项容出了药坊,在门口的一堆行李中,找到自己的被褥和包袱,跟着朱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