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在神骁的种种,自以为是清白之士,没由来戴上那恶名,自然不痛快,所以她以代置查司,驳回了吹旗门的差令。
眼下,伏巧姬解下腰间天剑“数梅”,竟是跪下身来托在手中献与神白须,神白须心里一惊,心想篓子捅大了。
神白须躬身向下,扶住伏巧姬的两只手臂,将她扶起,看了一眼她手中长剑。
剑匣系玉挂雕,红桃木质地,握在手中竟莫名炽热,那剑匣雕花怕也是出自这女子之手,精雕细镂,指点成金。
长剑数梅三尺有余,潇飒飘逸,当真是称这女子的风华绝代。
“越急越错,小子哪来的恩德受姑娘的礼,要以表真心有千百种方法,骁卫也不过受人所桎有事办事而已,姑娘这般对我一介外人,多心了。”
神白须左手推在剑身,并没有接下这长剑数梅。
“让你拿你就拿,少他娘跟姑奶奶废话,娘们唧唧的。”
哪知道这女子突然话锋一转,神白须挑眉一惊,看了眼伏巧姬,她仍是笑颜貌貌,那句话像极了笑面虎的手把式。
原来这姑娘记仇啊…
嗡————
神白须双手接下那数梅,只是落在他手中,长剑就发出一声幽幽剑吟,他手握剑柄,拖出余寸,那躺在匣中的数梅竟吐着赤霞,丝丝缕缕盈出鞘内缠绕神白须的袖袍。
嗤————!
神白须抽出长剑,数梅剑身吐露着金霞,漫着鸿烁,竟好似落日余韵,美不胜收。
“为人难得有始有终,姑娘以为呢?”
神白须将剑匣递给伏巧姬,后者玲珑心思,抬眉看了一眼那人,入神了。
“…姑娘?”
直至他唤她回神,她才双手接下剑匣。
“那小女子就斗胆托先生的福咯。”
如此,伏巧姬向右挪了一步,婉婉大方的示意做请,神白须抚剑轻弹,那数梅竟巧妙化作一枚青玉镯子。
神白须也是微微一愣,伏巧姬见状却莞尔一笑,一只手点了点神白须的拿着玉镯的手臂,后者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无奈戴上。
入了那后堂,眼下落幕又是另一种风景,延去向下仍是长而有序的阶梯,远处别致风情,仍是古风古韵,古道长廊,园林别院,尽是风光。
重庭楼阁,下了阶梯,循序渐进,入了那回转城道,也不只是多少文武官臣辞去布衣登堂入室的星光大道,这一路神白须竟走的有些威风凛凛。
好似耳边响起锣鼓声,恍惚见那怒马鲜衣,金衣银凯,天下群雄共逐鹿,马踏山河万万里,也需走过那经略治道,登上那煌煌金殿,俯首称臣。
神骁天下广袤无垠,驰骋纵横,沙场秋风啸,奋笔疾书,点下将军令,解腰环,一笔画万两金,封官禄爵,位列九五。
这是神骁人一生中最巅峰的理想,加官进爵,位列三公,更世换代,群领世杰,而往往为政的极致并非权倾朝野,恰恰是怀着一颗慈悯天下的赤诚之心,倾覆王权的独尊,舀江海一杯,共天下饮之。
而神白须脚下的这条城道,曾是历来神骁君主世代群王入川的御道,代表神骁边疆各地封地的王侯纵马而来,象征着这座大陆的大统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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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这御道的尽头,是群王的疆壤,那位于最高处的君主在最高层所展望的不仅仅是金衣似翠的广袤山川,也同样是或起风云的一位位狼虎之师,是玉城的壁垒。
眼下,神白须身至别院,如庭如澜,在走过那座金銮大殿后,却是古朴风味浓重的神骁古韵,穿越六千年的廊庭旧制别具独特。
五十步一阁楼,一百步一庭院,两百步一碧湖,这三百步恍入桃源古典,层层环绕却不显拥挤,景色宜人竟目不暇接,只是神白须无心去赏。
布置条条框框,却内有小天地,整座城都好似为了圈住一个人一般,繁花似锦遮人眼,琳琅满目乱人心。
神白须如走入花团锦簇的梨园,一步路千般景色,他无人领路,却天然就好像知道哪里是路,以至于选择每个路口都意外坚定,神驱鬼使般。
带到桥头观落花,湖畔梨花刚落下,秋风萧瑟吹来牵挂,远远一望,那身着白裙的女子在映春的梨花树下。
她手里提着一枝花杆,顺着吹过桥廊凭栏的消失点,望向这边桥头的他。
兴许是被秋风吹乱了眼,又或者一路走来景盛如花,陶醉了他的心,他竟是才看到她,而她已是走过半桥,手里提着的梨花枝轻轻挂。
“敢这么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赴宴一场风云局,这世上大概也就你神白须征御会这么蠢了。”
“也不知道你神白须到底是上一世得了多么坟冒青烟的福报,以至要今生今世如此这般苦大仇深的命来做偿还。”
“你神白须身边这么多能人异士,自己也是个有上天入地之能的大修士,做事就这么木楞楞的?”
神白须听着那女子的气骂,只是笑着,眼见这人手提梨花枝,也是清雅,或许摘掉那层乌纱帽,继承藏药阁还真能还了她的心愿。
只是有些事,终究是不能有始有终,也因此,她才遇到他。
“有病找医生,饿了找父母,瞌睡来了找枕头,小子也不过按班就部罢了,毕竟身在异乡,身不由己,您看这局面,哪里有我神白须做主意的权力?”
“分明是你神白须不知好歹惹了祸,却说这些污人清白自暴自弃的废话,好似整个神骁都对不起你,要你身不由己,要你力不从心。”
“真要嫌弃,觉得受了苦了,怎么不搭条船,趁早滚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姑娘伶牙俐齿说话也是不讲情理的伤人,纵使在下万般过错,却也是着大局之重,大任委身,焉能不思进退?”
“还望姑娘慈心垂怜,慧心明鉴。”
眼下两人看似针尖麦芒,实则打情骂俏,脸上哪有半分怄气,那女子口是心非,说的越多,就暴露的越多。
她也是个愁肠的女子,身在高位,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亏他能这个时候开窍,没有说那些大男子主义的屁话激她,纵使气愤,也只是心疼他。
眼下这白裙女子正是梁且知,她骁卫天罡音绕梁竟能在这时挡在门前,或许也已经表露真心,无论她在这里究竟是什么身份,都代表她梁且知愿意舍了那音绕梁的虚衔。
也许她也是放心不下,置查司伏巧姬比她更笃定神白须,也是蹊跷,两人素昧平生,这伏巧姬却在这般大事上如此武断,需知他神白须已经摘了那骁卫阎罗的玉牌,万刃门的事根本与他无关。